你是那样的不讲武德的家伙。。。

小小小

窗帘还卷着星光的影子  

晨曦像一张破旧揉皱的油瓶盖里的薄纸

贴在睡眼惺忪又粘黏朦胧的脸上

拖鞋还没趿好

左手扯着文胸背扣

右手与内裤松紧带较劲

忽听得「咻」的一声

玻璃窗裂开蛛网纹

丘比特之箭钉在了柜门上

箭尾还颤着  

抖落几粒渣子

我低头看胸前的蝴蝶结

正巧卡在第三根肋骨处——

这箭射得刁钻

偏在「内衣未齐」时破窗  

像外卖小哥赶早高峰

连门铃都不按就砸门

箭簇是糖画老汉的铜勺子  

浇出半朵未开的并蒂莲

莲心藏着去年的桂圆肉  

甜得发齁，又带点霉斑的涩

箭羽是菜场阿婆的玉米须  

编着「早市八折」的绛红纸条

筐底还沾着鱼鳞与葱叶

腥气混着茉莉香片

在晨风里打转

我伸手去拔箭

指尖触到箭杆的纹路——  

竟是超市小票的折痕

日期是「昨夜十一点十七分」

商品栏写着：「思念半斤，  

心动三两，羞怯若干克」  

这箭，原是昨夜我失眠时  

你从对话框里射出的「在干嘛」

被月光泡胀成金箭

今晨才破窗而来

箭孔在衣柜门上

像老式座钟的铜摆眼

左眼写着「该不该」

右眼写着「怕不怕」

中间漏出一缕晨光

正巧照在箭尾的星子渣上

碎成八百个「要不要」

我数着箭杆上的折痕

像数着未寄出的情书一一

「第三行字被咖啡渍洇了，  

第七行有个错别字，  

末尾的感叹号画得像颗糖霜豆。」  

这箭，原是你用超市小票折的

折痕里藏着「晚安」的尾音

被夜风揉皱成金箭

今晨才刺穿我的晨光

箭尾星子渣落进搪瓷缸里

溅起几圈茶汤涟漪

像你对话框里的「对方正在输入…」

跳成我发梢的银月光

我端起缸子

茶汤里浮着半颗桂圆肉

肉上还印着「囍」字的缺半边——  

原是去年冬至

我塞进藤椅坐垫下的那颗

这箭，原是时光的回马枪  

射穿我晨起的慵懒

射穿我内衣的褶皱

射穿我市井的铠甲

却偏在箭尾系了根红头绳——  

是糖画摊子漏下的甜丝儿

是酸梅汤里沉浮的冰棱子  

是灶膛爆开的芝麻酥

烫得我掌心沁汗

烫得我睫毛打颤

烫得我忽然想笑：  

这箭，射得真不讲武德，  

却射得我，心甘情愿。  

箭仍钉在衣柜门上  

像一枚未拆封的快递

收件人写着：「我的晨光」

我系好内衣背扣

套上皱巴巴的大花裙

对着镜子梳头髻——  

发梢的银月光与箭尾的星子渣

在晨风里跳着双人舞

忽听得楼下卖糖粥的梆子声

「笃笃笃」地敲着

像箭在弦上

又像爱在市井里发酵

我推开窗

晨光涌进来

带着鱼腥气、葱叶香、茉莉香片

还有箭尾星子渣的甜——  

这箭，射得真不讲武德，  

却射得我，想与你共饮一壶晨曦

aiyadi

《爱神送餐记》

丘比特改行外卖员，糖箭当筷子戳破晨光。您订的"并蒂莲"甜点已送达——半朵卡在肋骨，半朵黏在文胸搭扣。差评！配送时竟撞见收件人衣衫不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