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与春风的三重奏（组诗）

小小小

（一）

我曾见过一只出土的奔腾的马

它昂头嘶鸣，三足腾空——

右后蹄踏着一只飞鸟

我的思绪也跟着嘶鸣

腾空

就像那不是一只出土的雕像一样

他当然不是一只出土的雕像

而是一只真实的奔腾的马

（二）

站在离马群三十步远的草坡上

我数不清那些跃动的光斑

究竟是阳光还是鬃毛

领头那匹枣红马突然昂首

脖颈的弧度像张拉满的弓

鬃毛甩出的风掠过我面颊时

竟带着去年晒干的艾草香

马蹄声是先从脚底传来的

隔着运动鞋薄薄的橡胶底

能感觉到草根在震动中苏醒

那匹额间带白星的马冲在最前面

右前蹄刚沾地

左后蹄已经蹬出新的凹坑

扬起的草屑在半空划出青铜色的抛物线——

这让我想起去年在博物馆见过的汉代马蹄金

马群掠过时，空气突然有了形状

我能清晰看见气流被马胸撞开的褶皱

像有双无形的手在揉搓丝绸

它们的肋部起伏如同海浪

汗珠顺着肌肉沟壑滚落

在草尖上凝成微型琥珀

有匹小马驹跑歪了路线

母马立刻横插过来

扬蹄的动作看似暴躁

落点却精准悬停在幼崽耳畔三寸——

这大概就是草原版的"爱的教育"

当它们调头折返

我数清了领头的枣红马四次心跳间的距离：

第一次心跳震落露珠

第二次心跳惊飞云雀

第三次心跳时它的右前蹄正踏碎冬天的最后一块冰凌

等到第四次心跳

整个马群已裹着草籽与春风

撞进我张开的双臂之间

此刻我的运动鞋沾满带马蹄印的泥

这可比博物馆里隔着玻璃看的青铜马真实多了——

毕竟，谁会拒绝一匹把春天驮在背上的骏马呢？

（三）

蹄铁间还卡着汉朝的星屑时

青铜嘶鸣已震碎展柜玻璃

三只马蹄将时空蹬出裂痕

第四只正把流云锻造成飞鸟的形状

铜锈簌簌落在观察者瞳孔里

有人正从我骨缝中掏出冻土

两千年前的雷暴在喉头翻滚

化作此刻的惊叹卡在齿列之间

当解说员按下第328次快门

飞鸟残影突然溅起蓝色磷火

那些忙着擦拭镜头的人们

永远不会看见——

青铜血管正涌入我的动脉

这哪是博物馆的失物招领

分明是某颗坠地未爆的太阳

刚挣断地心引力镣铐

又撞破银河的釉面玻璃

小哥

青铜马踏风嘶鸣，思绪随蹄腾空，仿佛真实跃动。草坡上，光斑与鬃毛交织，马蹄震动草根，艾草香随风拂面，马群如箭般驰骋，白星马领风前行。

广州一狼

青铜马跃出泥土，蹄踏飞鸟，思绪随之奔腾，仿佛真实生命。春风拂过草坡，马蹄声唤醒沉睡的草根，艾草香与鬃毛交织，光斑跃动，马群如诗如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