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流侬的异闻录（53）北流大炮金

小小小

（53）北流大炮金
      大炮金，边村人，爱车大炮，＂奢大奅＂，＂吹牛逼＂。“车大炮”，是家乡侬经常挂在嘴边的热词。其“车”不是车，“炮”也不是打仗用的大炮，它们都属于借字。“车”的本字是“奢”。《说文解字》解释：“奢，张也。”可见“奢”字的本义是夸张、吹嘘。车大炮就是以极度夸大的言辞进行吹嘘。我们北流侬经常说的＂车大炮＂、＂奢大奅＂、＂吹牛逼＂指的就是这个意思。。。
      因车大炮出了名，他尽管有名有姓，人们还是习惯了叫他大炮金！只一哥说谎话，吹牛嘿在北流街马得第一，便没有人敢称第二了！最爱车大炮说谎话作弄人了，常常使人恨得牙痒痒 。比如敢咒自己的阿叔跌落圭江河里沉死；阿婶着火烧死；还敢夸口自己是海龙王的女婿 。。。看到人家为难出洋相就觉得欢畅。总之，只契第是横竖都不成材的人。
  
      一天，闲来无事，大炮金又去到了市场游逛。这时，有只卖青菜的半开玩笑地说:
      “大炮金想买青菜啊?”
      “嗯，正是想六谈，说来巧了，今天是我阿叔的生日，晚上要请好多亲戚朋友饮酒，欢宴一场，我是特地为此事前来探探行情的。怎么，青菜的价钱，可还便宜?”大炮金车大炮一本正经，说的象若有其事似的。贪财的菜佬商贩，急忙凑了过来问道:
      “金，祝寿办席，得用不少菜吧?你是前采买的喽？”
      “不，阿叔将另派人来。他们要来买很多菜哩!”
      “哦，那么我们多多备些，请你转告叔叔快来取新鲜菜吧!”
      大炮金一脸正经的说:“好，好。这事全由我来负责。空心菜100斤要凿（剪断）好、南瓜花80斤要撕好、莲藕100斤帮切片、米椒香茐和盐茜。。。”说完又洋洋得意地来到肉店。
      “我家阿叔今日钻狗隆（生日），要用一些大肉，价钱贵些也无妨。你们能给凑上一千斤上好的鲜肉吗?今晚的客人估计也得上千位，还要多备些肥嫩的鸡鸭哩!狗肉羊肉各100斤切腩、加州鲈100尾破边、上好五花肉300斤帮炸好。。。"他走了一路，瞎说了一路。
      还有肉店隔壁的鱼店，掌柜闻声也出来求金仔:“你不买些鱼吗?”
      “那么，好吧。我已经要了百尾清蒸鱼!你帮称300斤脆鲩，切片！记得，不是脆环不要，假的退货！”
      市场上的商贩，都是见钱眼开的鬼，大家吵吵嚷嚷地各自备货去了。
      且说大炮金来到阿叔家，见阿叔不在，便装出一副着急的样子，向阿婶车大炮说:
      “阿婶，不得了啦，不得了啦!阿叔跌落三桥窝溺死在河里啦!”
      “啊，什么，他死了?哎哟，我的天哪!"阿婶一头栽倒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大炮金则故意发出悲痛的声音说:
      “事到如今，也无可挽回啦。咱们只好将尸首收来，好好发送一场吧!”
      大炮金说着，便把阿叔家的门板卸了下来。阿婶也颠着屁股，来到河沿儿上去收尸。
      但是，走在前面的大炮金，却三拐两拐，找到了正在朋友家打麻将的阿叔，对他说:
      “可坏了，你家里着火了,把东西全烧光了!阿婶也不见了，只剩下这么一块门板了，幸好我跑得快，不然，我也被烧死在家里!”
      阿叔听了大吃一惊，顿时哭哭啼啼往回跑。不料，在半路上碰见了阿婶。
      “哎哟，你还在啊?“
      “你也不曾死啊?”
      “相互平安，看来，大炮金只死仔粪箕掘又车大炮了。真是车大炮冇爱本。可恶的东西。”
      二人发觉上当了，很气愤，赶紧找到大炮金，此时的大炮金正在一棵大树底下乘凉，翘着二郎腿，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对迎面而来愤怒的婶婶叔叔说，刚才我是斤逗你玩呢。快快，帮忙搬运财宝，此大树底下全是金子银子珍珠项链金链银饰。就在这个木洞里面。叔叔婶婶一听，赶紧奏了过来伸手就往木孔里去抓，结果被黄蜂蜇得亚妈都马认得，个个捧着个大猪头，满地打滚。大炮金笑着跑了，边跑边说，刚我照着木洞里屙尿还着蜇着绝鳅呢，肿得像个火吹筒咁大碌，疼得屙出了一半又缩了回来呢。。。叔叔婶婶跑回家，立即把他锁到库房里去了。心想，这次可得狠狠教训他一回。。。
      夜晚很凉，库房里更冷了。大炮金又蹦又跳，闹腾了半夜，总算熬到了天亮。
      阿婶心慈，惦念大炮金这一夜不好受，早早便来到库房。推门一看，只死仔睡得猪咁香。其实，他是冷得不敢睡，在库房里瞎折腾，闹了一夜，此时累得睡着了。阿婶把他唤醒，他却若无其事地笑了。这时，阿叔也来了，问:
      “大炮金，昨晚够冷的吧?”
      “哪里，我可一点也未觉出。我身着的这件衣服，名叫'火龙袍’,实为上天赐我的一件盖世珍宝。因 此，我无论睡在何处，也从未觉过冷。”
      听说是宝衣，阿叔有些动心了。心想，这要能弄到我手里有多好啊!于是，他说:
      “是吗?那可真是宝衣罗，怎样，昨天的事儿就一风吹了，你能不能把这件衣服十两银子让给你阿叔呢?”
      “如果是别人，别说是十两，给二十两，我也不卖。阿叔要嘛，我也不能说不行。就这样吧，这宝衣让给你罗!”
      结果，阿叔出了十两银子，买下了大炮金一件破旧衣服。阿叔只以为这次可得了便宜，花不多的钱，买到了一件宝贝。所以，第二天也没带御寒的穿着，就出门旅行去了。半路上冷得受不住，到底还是返了回来，事也未办成。
      “又被大炮金只粪箕掘骗了。”
      阿叔急忙来到大炮金的住处,索取被他骗取的银子。金愚弄阿叔，说:
      “这也奇了。莫非这衣服，在我身上时是宝衣，到了阿叔穿时，便失去了神通?那十两银子，我早已花喽。请阿叔在此稍候，我出去想想办法。”不知他想起了什么拿起一只大袋子，便走了出去。这时，他碰到一位赶着鸭群的驼背阿爹从对面走来。大炮金走到老人面前，认认真真地说:
      “尊敬的老人，我从仙人那里得来医治驼背的良方。今日相遇，总算有缘分，我来给你治治如何?”
      是金仔的态度逼真（诚恳），还是他原来求医心切，老人相信了大炮金的话，说:
      “那实在感激不尽!我是到处投医，至今也未治好。如果你能医好我的病，当把这鸭群献上，做为薄礼。”
      “哈，哈。此事容易，这里有一只布袋，君欲治病，请君入袋!”
      大炮金抻开口袋，把老头装了进去，一收袋口，便把老人吊在了树上。
      大炮金不管袋中老人叫嚷，悠悠然赶着鸭群，到了集上，把它们全部卖掉后，来到阿叔家。
      “阿叔，我这次做了龙王老爷的乘龙快婿。这是那十两银子，请你过数。”
      阿叔听了，大吃一惊。
      “招了龙王的快婿，可喜可贺啊，龙宫一定是很漂亮吧。我似乎也应该去拜访一下哩。”
      阿叔想象到龙王豪华的生活，心中痒得不行。金≈鸡≈儿便说:
      “是啊，你陪我去一次，不失礼节啰。今天天气又好，又有现成方便的船只，咱们何不立即出发!”
      “好,金，你带路吧!”
      叔侄二人，来到了河边，见到三等电站今天蓄坝河水上涨正好放船。
      一湾碧波白涛，停泊着两只舢板。金儿指着其中一艘说:
      “阿叔，请你乘那艘漂亮的吧，我坐这艘稍脏些的也无妨。”
      所谓漂亮，说的是外表，实则是一只漏底的破船。二人各自摇着所乘船上的桨，向湾外荡去。不久，阿叔的舢板就开始浸水了。
      “喂，阿金，这船底有洞，不行，不行!让我到你的船上来吧!”阿叔大声呼叫，大炮金拒不理采。不多时，阿叔连同漏船，一同沉入了河底。
      这时，恰好有龙王的水卒，从阿叔沉船的附近走过，便把阿叔搭救起来，带到了龙王的面前。龙王爷问过了阿叔落水的经过之后，命令道:
      “可恶大炮金，诡称是龙王的驸马，且又欺骗陷害本族阿叔，真可谓伤天害理，丧尽人性。虾兵蟹将，速去将大炮金提来见我!”
      这时刻，大炮金正在朝着海岸驶舟哩，看到有三名水卒奔自己游来，便高声喊叫:
      “嘿，你们来得正好。我受玉皇大帝之命，要献 上四张水卒之皮。如今已剥了三张，尚欠一张,现在莫怪我手下不留情，要借你们当中某一张皮来用用!”
      水卒一听，这还了得，便仓皇逃回了龙宫。龙王听完水卒们的禀报后思虑着:大炮金这小子，相当棘手。便召来了龟丞相，命令他骑上骏马，前去捉拿大炮金。
      此刻，大炮金骑着黄牛，正在回家路上走着，见对面来了威严的丞相，便问道:
      “龟爷爷的坐骑，可实在是好马啊，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奉龙王之命，前去捉拿大炮金。你可知道此人吗?”
      “你问大炮金吗?他住的可是很遥远罗。你的马,看样子足力不行。”
      “你说什么?我这叫追风千里马，是日行千里的名驹。”
      大炮金听了，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
      “千里而已，不过千里吧!这样的慢马，岂能捉住大炮金啊?所幸，我骑的这头宝牛，名叫万里追风牛，昼行万里见日，夜走八千不明，比你那马可快多了。看在你是龙王丞相的份上，我助你一臂之力，与你调换坐骑可好吗?”
      “多谢义士，请与我调换乘骑，不胜感激。”
      大炮金跨上千里驹，猛击一鞭，一溜烟儿跑得无踪无影，龙王的使者方才觉察到自己是上了当，吃了亏。但无论如何也追不上罗，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到龙宫交令。
      且说大炮金只死仔粪箕掘，首先到阿叔之家，对阿婶言道:
      “阿婶，我的岳丈龙王，赐给我一匹追风马，故而先到了家。阿叔也从龙王那里得到许多盖世珍宝，只是晚些才能到家。”说完之后，回到自己家，躺下便睡了。
      半夜，偷油的老鼠打翻了灯，大炮金卧室里起了大火。大炮金慌忙呼救，但四邻的人们却都说:“大炮金只扒粪又在作怪呢，这不明摆着的又是狼来了吗？信我碌七，大家莫当真喀。”于是，没有一人前来搭救。据说,大炮金，就这样在大火中丧生身亡了。
      。。。
     
     “车大炮”在北流话里，是“吹牛”、“大话”，“说谎”的意思，北流各地本来就流传有“大炮金”、“大炮渣（五）”之类的故事，因此“大炮金”、“大话二”、“大炮佬”、“某大炮（如“大炮张”、“大炮梁”、“孙大炮”、“大炮陈”。。。）。。。念起来相当顺口。而大炮金这个外号的由来，正是与他爱车大炮有关。
      诚信是做人之根本。说假话、说空话、说大话的恶习必须杜绝！不然让人把你的名字贴上了“大炮某”就不好办了。北流侬对付车大炮的人有的是办法。一见到谁谁又在车大炮了便对他说:“你屎忽又痕了唔是？颗碌木薯头擦擦就马痒了果！或者，取个仙人球摔（塞，北流音侄）摔。”。。。因为大炮佬，一日唔车大炮，菊花就会痒，一痒，就去挠，挠了又挠，挠完了总要安（用）嘴闻一下先。这是病，得治！偏方有:木薯头和仙人球哈！”。。。北流侬，你说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