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宁核查经适房7成房门敲不开 已查者2成非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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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报记者 庞慧敏
　　5月19日上午11时许，南宁市房地产监察支队的四楼会议室人头攒动，大批的经济适用房业主手持身份证、购房合同等前来接受执法人员的调查。
　　“是拆迁户吗？请在表格上注明。”
　　“结婚了吗？配偶信息要写齐全。”
　　对于“刨根问底”，从2005年开始递交申请，直到今年初才搬进经适房小区凤岭。在水一方的陆双凤深表支持，她说：“5年了，像我这样收入不高的人，经过多少程序才拿到一套房，那些开着小车拿了房还出租的人，实在不应该！一旦查出，应该把房子退出来。”
　　此前，5月16日~17日，南宁市住房保障和房产管理局组织了110名工作人员，分成23个小组，对富宁新兴苑、澳华花园、凤岭·在水一方3个经适房小区进行拉网入户调查，两天时间里，对7564户住户进行核查。核查时没在家的住户，其房门上都贴上了10天内到监察支队接受调查的通知。
　　这些看到通知后急急登门接受调查的业主们，先要填写一份南宁市住房局印制的《经济适用住房使用情况登记表》，内容有小区名称、居住楼栋、单元和房号，以及购买人性别、年龄、身份证号等信息，此外，再填写一份《实际居住人情况登记表》，如实填写目前入住该房的所有人的信息。
　　据南宁市房地产监察支队支队长牟均洪介绍，从18日到19日下午6点30分，仅两天时间就有625户前来接受查询。
　　“这是南宁市住房保障和房产管理局今年2月挂牌以来，在执法领域的第一次重拳出击，亦是南宁住房保障部门成立16年来，首次大规模进行的经济适用房使用情况调查。”
　　南宁市住房局副局长张振宇19日上午接受本报专访时表示，“我们不仅动作大，对经适房的全面清理整顿决心更大！”
　　入户：
　　七成房门敲不开
　　5月16日，星期日，住房局的工作人员专门挑了这个大多数人在家休息的日子登门检查。110名工作人员分成23个小组，每组都采取“洗楼”的方式，从一楼层层往上，逐门逐户地敲门。
　　咚咚咚……
　　“请问你是这里的住户吗？”
　　“是。”
　　“请出示购房合同。”
　　“我，我没有，房子是我表姐的。”
　　“住在这里一个月多少钱？”
　　“借住的，不用钱。”
　　在凤岭·在水一方15栋3单元，一位年轻的女士对工作人员的提问闪烁其词。工作人员在做了调查笔录后告知：“如果经最后核查，这一户的户主属违规出租，我们将按照规定进行处理。”
　　同样在该小区，工作人员来到16栋1单元4楼401房，连续敲门后仍无人应答，工作人员用手一抹门把手，上面积满了厚厚的灰尘，“看样子很久没人住了，应该是空置房。”
　　核查中，工作人员不仅发现违规出租出售等现象，更多的是吃了“闭门羹”。
　　据张振宇介绍，16~17日两天的登门检查，7564户检查对象只敲开了2617户，还有4947户无人应答。
　　对于这近7成敲不开的房门，张振宇分析原因有三：一是业主刚领到钥匙尚未装修入住；二是业主外出，对此，住房局工作人员一律在其房门上贴出通知，让其在10个工作日内到南宁市房地产监察支队配合调查；三是业主还有他处住房，这类情况一旦查实要按章处理。
　　对于这打开了房门的2617户，经核查，2082户确系户主本人居住，其余535户非户主本人居住。对于非户主本人居住的房子，住房局的工作人员表示，还将进一步核查取证，如是否有租售合同、租赁收条等。
　　核查：
　　经适房是否违规使用
　　“小区周边没菜市，离上班的地方又远，我们目前没有搬进来住，因此房子一直空置。”
　　“怀孕后为了方便照顾就搬去父母家。”
　　“孩子上学不方便，暂时不搬来住。”……
　　此次入户突查，发现确实存在转借、转租、空置等现象，理由更是五花八门。入户调查的重点，是调查经适房的业主们是否存在违规销售，私自转售、出租、出借、闲置、弄虚作假骗取购房资格等情况。
　　“要逐户查明实际情况，难度很大！”张振宇坦言，检查的核心绕不开查明经适房申购人的实际经济收入水平，而这目前在全国都普遍存在困难。当前，银行、工商、税务、车辆等部门没有实现信息互联互通，要掌握一个人的真实收入是不容易的。
　　张振宇说，现在许多人的收入都是多元化的，不仅有工资，还有证券、第二职业等收入。“仅靠单位证明、社区公示等，存在局限性。”张振宇笑言：“有的夫妻之间尚不清楚彼此的收入情况，何况左邻右舍？”
　　在这种情况下，张振宇认为，核查的重心应放在查明经适房申购人是否还拥有他处住房。
　　而这正在住房局的掌控范围，凡在南宁市购买了房产并办理了房屋产权证的市民，市住房局均有纪录。只要输入姓名和身份证号码，房屋产权登记数据信息系统就会有显示。
　　因此，面对记者质疑，让申购人自行上门配合检查，他们自觉填写的登记表有多少真实性时，张振宇信心满满地说：“他们是否如实填报并不重要，我们这次调查主要是掌握他们及其配偶的姓名、身份证号码等信息，以便进一步核查掌握确凿证据。”
　　监管：
　　首建限办产权信息登记系统
　　据悉，南宁市目前已建成的经适房共有23个小区4万多户，首批已入户调查了7564户，第二阶段将对2004年到2007年的经适房的销售管理情况进行调查，第三阶段将以1994年到2004年销售的经适房进行调查。
　　但是，调查方式并非只有入户调查，在大规模的入户调查前，市住房局已从南宁市一些网站及房产信息中心发布的经适房转让及租赁信息进行网页截屏取证。同时，对房产中介公司进行检查，对他们张贴在橱窗上的违规出租出售经适房的小广告进行拍照取证。此外，请各小区的物业公司配合检查，从他们提供的近7个月来业主交纳的水电、物业等费用上辨别经适房是否存在空置现象。
　　“下一步，通过综合分析这些情况，我们将会展开处理工作，争取6月份拿出处理意见。”张振宇表示，“在拿处理意见时，要强调一条，那就是尊重历史、区别对待。”
　　张振宇说，南宁市的经济适用房建设已有10多年的历史了，在这当中相关的政策法规不停地在变。
　　比如，2007年前，经适房的准入门槛低些，申购对象是中低收入人群，其中还包括一些拆迁户、外来务工人员，申购人员较为复杂，一部分非低收入人群也购买了经适房，这也是日后出现违规租售现象的原因之一。2007年后，国家明确规定，经适房的申购人群面向低收入群体，准入门槛也更严格更清晰。
　　因此，张振宇认为，鉴于经适房发展建设的历史，在监管上不能采取“一刀切”的办法，应以人为本，既要维护经适房管理的严肃性，又要考虑不同时期购房者的具体情况，要尊重历史、区别对待。
　　张振宇表示，经适房的监管重在把好入口关和出口关。一是严格准入制度，把好经适房申购者的审核关。二是做好跟踪管理，目前南宁市住房局已在全国率先建起了限制办理房屋产权信息登记系统，经适房申购者的姓名及房号均输入该登记系统，购买经适房未满五年，或满五年后未补交土地出让差价，取得全部产权者，不允许办理购买其他房产手续直至其退出该经济适用住房或补足土地出让金取得完全产权。这将从源头上堵住经适房违规出售转租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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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核查经济适用房的骗购问题上，看来南宁有关部门动了真格，这从其核查方式可以看出来：对经适房小区进行拉网入户调查，直接敲门核查住户身份，一个楼一个楼地查，一个门一个门地敲。这种直接洗楼敲门式的核查果然让扫出了鬼。已查中两成住户非户主本人，而7成房门则敲不开。为何敲不开，有的是因空置而无人应答，有的是违规出租不敢开门，还有其他原因。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无论如何，“7成房门敲不开”又敲开了经适房一个公开的秘密。

　　这种洗楼敲门式的核查方式虽然简单、原始，但确实能够直指要害——突然袭击直接敲门验证，让违规者猝不及防，问题自然暴露。对于经适房骗购乱象，不少媒体一直都是以“看车库里是什么车”来判断，按理说，凭住经适房的经济门槛是买不起豪车的，可车库里豪车如云，证伪了业主的身份和资格——这种证伪方式虽很有力，但因为是间接的，业主会狡辩“豪车是邻近小区的业主停放的”。而敲门验证则直接多了，让猝不及防的违规者无法回避和狡辩。7成房门敲不开，将经适房问题暴露无遗。

　　世上无难事，就怕有心人，南宁有关部门的“敲门核查”证明了一个道理，真想查出经适房的猫腻，监管部门绝不会缺办法。怕就怕监管部门深陷利益之中被利益所绑架，如果监管者也分享着经适房腐败的盛宴，根本就别指望他们能出什么一剑封喉的绝招。南宁的这个绝招，给全国治理经适房问题树立了一个典范。监管经适房，就直接去敲他们的门，“南宁经验”值得推广。

　　7成房门敲不开，问题暴露出来了，这个头开得非常好，表明了政府治理经适房问题的决心。不过这只是一个漂亮的、提振人心的开头，要彻底地暴露出问题，需要监管部门一边继续敲门，一边对那些敲不开的门进行公开、透明的调查，拨云见雾剔肉见骨，让公众看清楚：那些不开门房子的主人到底是什么人，他们为什么不开门，到底门后隐藏着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多少见不得阳光的寻租黑幕、权贵勾结和利益交易。

　　经适房的问题，不少地方政府习惯于将其定位一种“个人骗购”问题，这种定性无疑是在回避权力对经适房资源的染指和操纵。我始终认为，个人以编造假材料的方式骗购经适房，这种现象肯定存在，但只能是少数个案。许多假材料所以能轻易地骗过监管者的眼睛，如果没有权力的操纵，没有官员的参与，没有权力的闭只眼闭只眼，很难像如今这样泛滥成灾。将一切归咎于“个人骗购”，这实在低估了骗子们的智商。经适房腐败问题，常与权力腐败紧密相连，经适房这块肥肉已经成为权贵勾结的盛宴，掌权者将其当作寻租的资源，平民通过向掌握着分配资源的人交钱而获取资格，武汉摇出的六连号证明了这个问题，媒体曝出的无数经适房丑闻也都证明了这个问题。每一起经适房丑闻后，都能隐约看到权力的魅影。

　　7成房门敲不开，肯定问题重重，必然隐藏着许多秘密——而且可以判断，肯定不只是一个个孤立的“个人骗购”，必然涉及到权钱的交易和公权的寻租。这是一次剖析经适房深层问题的绝好机会，不希望这一次南宁的核查停留于浅表的层次，不仅是揪出违规的业主，更要深究这样的问题：这些房主到底是谁，不符合条件的他们是怎么获得资格的，是花钱买来的号，还是内部人自肥，拟或是公务员们的集体腐败(比如近来媒体曝光的陕西眉县，经适房成了官员们的福利)？7成房门敲不开，顺藤摸瓜地查出问题并不难，难的是，南宁有关部门有没有勇气冲破利益阻碍，将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公之于众，将以此为标本将经适房的深层问题暴露出来。

　　以拉网入户直接敲门的方式查经适房，南宁在创造了核查的历史；能否在经适房治理上创造历史，需要南宁超越利益掣肘、突破利益阻碍的勇气。

叶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