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得是哪位文学家说的了:即使是写诗歌的手,也难以改变梦的姿势。
这是否有点过于宿命了?其实不是这样的。任何人都可以改变梦的姿势,关键在于,你是否做了梦,是否想到要改变自己的梦。
寻梦。中学时读了李白那句“我欲因之梦吴越,一夜飞渡镜湖月”,觉得特别过瘾,怎么就可以想做什么梦就做什么梦呢?当时我们的梦想大约就是上大学吧,在八十年代这个梦不是随便就可以做的。我的英语很破,大学梦是不大敢做的,怕醒来受不了那种失落。我的语文老师找到我,说:你不想上大学吗?你的英语该好好学了,语文可以不再学。其实我最爱学的是语文,最不爱学的是英语。老师说:就当是为了更好地学语文,你开始学英语吧。老师这样说了,那就学吧。于是我像疯了一样学英语。为了做好上大学这个梦,我少做了多少梦啊!早上别人还在梦中我要早起读英语,中午别人入梦了我要读英语,傍晚别人散步了我还要读英语……永远不会忘记的是,春夏之交的午睡该有多香啊,我不能去做那香甜的梦,为了阻止自己进入梦乡,我来到一个静谧的烈士陵园里,坐到高高的墙头上,在半睡半醒中读英语。是的,今天看来,当时我就是在改变我梦的姿势呢!那是非常艰苦的事情,不像现在回忆起来这么轻松。说了你都不信,整个大学四年中,甚至工作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我还经常梦见考试,梦见自己的英语过不了关。
圆梦。中学的学习方式形成习惯了,到大学里不看书就不舒服。我的床上全是书,我的枕头里装的也是书。大学教材哪有人看啊,我却天天早早起来读。校园里有个小花园,那是我的天地。那时的大学生还不怎么谈恋爱,很幽静的一个角落,属于我一个人,四年。不知道我走了以后有没有人去占领那片有花有草有小虫子的地方。冬天,下大雪,也阻挡不了我读书的渴望,别人都在梦里,我也钻进了古今中外的那些了不起的人的梦。瑟缩着,人缩在棉大衣里,只用拇指和食指捏着书,手指肿得像胡萝卜。那是一段多么美好的人生啊,腊梅的香气幽幽地传过来,让我学得温暖而不孤单。同学用不解的目光看着我:为什么要这样呢?这是大学啊!是啊,进了大学本该松口气的,可我不敢,那个英语不会做的梦紧紧地缠住我,我害怕别人懂得的东西而我不懂,那不是成了一场噩梦吗?
改梦。我不知道四年里我读了多少本书,甚至也还不明白为什么要读这些书。记得一个夏日的中午,知了在树上时醒时睡地叫着,我又来到教室整理笔记,辅导员(相当于班主任)不知什么事经过教学楼,看我一个人在,就进来看看,只说了一句话:这么多年,你是我遇到的唯一的一个刻苦学习的大学生,很清醒!也许就是为这句话吧,我不知道累,也不知道困。后来每当遇到没有作为时,我就会感慨:又是好几年过去了,一个本科都可以毕业了!大学毕业时,正赶上“****”,毕业生全部分回乡下,怕我们再聚会。临毕业时,同学拿我开涮:你拼命读了四年有什么用,还不是和我们一样?我放下书本笑了:天下大势我无力改变,但是我不会因为自己而耽误自己。这句话最后真的实现了,我在一个小镇上听了三年《小寡妇上坟》,最终由于教学水平还不错,被推荐回了市区。再后来的许多经历我在《三间小屋》等一些小东西里零星地记录过一些片断,每一个记录也都是我为改变自己梦的姿势留下的痕迹。
人的一生说起来很短暂,其实可以有很多种设计,当你为各种假设的生活方式努力时,就是在不断地改变自己的梦。换句话说:人生的整个过程,就是在不停地做着梦,改变着不理想的梦的姿势。当然,改变生活和改变梦的姿势是有不同的,改变梦的姿势只要有人推你一下,或者自己努力调整一下睡姿,梦的内容和色彩就会随之发生变化;而改变生活方式则必须有足够的底气和艰苦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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