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的心性与自然环境相应相通。风水建筑文化诗性的境界,是一种隐藏在环境和建筑形体之内的理想化的、精神的、想像力的精神境界。人的诗心,因境而生。我们每当游览一处名山胜迹,或是看到一所园林的布置,感到赏心悦意时,常常赞美这地方有诗意。恰如苏东波称赞王维诗画之意境所说:“观摩洁之诗,诗中有画;味摩洁之画,画中有诗。”风水之诗景即是“景中有诗”,即人居环境的园林和建筑布局中含有诗的境界。境界就是意象构成的一组联系,意象是一切艺术的根源,没有意象就没有艺术。一般写实的照相馆普通的摄影,虽然毫发毕肖,但我们不把它算作艺术品,就因为它缺少意象。凡艺术必本于现实,而一切现实并不完全称得上是为艺术品,就因为艺术是在现实上加了一番组织配合的想象。鉴赏在自然环境之上加工的人工环境艺术,所得的快慰,是在那一段人工建筑和景观之中表现的情境,而不在具体建筑物体的物质本身,建筑师艺术本领的高下、规划设计手法的高下,即是意象的文化境深。意象构成一组的联系,浑然不断地涌现出来,便是诗性的境界。宋代风水大师邵雍论述了“器与象、数、神”的关系,“器”是建筑物质实体,象、数、神就包含着诗景。
在具体的现实建筑物质内部,有没有、以及有什么诗性的境界则存于其中?在建筑实体的内部渗透着建筑规划设计师的艺术想象,所以它可以神变万方,不拘一格。有了自然环境美的现实,再加上建筑规划设计师的艺术创造,便可创建诗性的出神入化的人居环境;反之,尽管很平凡的自然地理环境,经过艺术家的创造,也可以化腐朽为神奇。所以,一切的建筑艺术中,现实的自然环境只是成功的因素之一,建筑规划设计艺术家的手法却是能否成功的重要因素。因此,我们可以说,人居环境的诗性境界是一切建筑艺术生命的核心。
广义地说,建筑也是一种艺术,只不过表现的工具不同而已。建筑艺术所利用的是颜料和建筑材料,诗所利用的是韵律与语言文字,工具虽异,其所表现的境界则不同。所以,诗性的建筑规划是最纯粹的用建筑材料实体构建起来的文学作品,所以诗的境界也就是最纯粹的建筑艺术境界。照此而论,诗性的风水是东方以周易为哲学的建筑艺术。
建筑风水的五种精神文化境界。
第一为物境。没有艺术修养的匠人,眼中所见,唯有建筑的物境,风水中称为“器”,规划设计的理念仅是物持功能的单纯需求。只会堆砌楼房,没有个性,和自然环境也无联系。这就是不考虑精神与感情(即象、数、神),绝不能叫诗性的建筑。风水出奇制胜,依据东方思维方式,将建筑实体融入大自然环境之中,不仅注重建筑物质功能与结构,更重视巧妙的手法,把人性化、民俗礼仪及精神生活的需求联络起来,便成为天、地、人相结合有组织的建筑景观。
第二为事境。比物境略高一筹的是事境,那是开始注意到物与物之间的关系,用设计手法说明建筑与环境的联系,开始表达主题。事境虽非诗境,但在建筑规划上已经要费心力安排,但这还不是意境的创造。也就是说:只到建筑实体的组织,还达不到艺术诗性的构成。单体和群体的建筑物本也属于事境,但单体和群体的建筑物诗的建筑景观设计,必须兼有感情,至少也要能在景中表现出作者的感觉,或是事物的动态。像王维的“山中一夜雨,树杪百重泉“,便被称为体物甚工,就因为写得出动态来。到了”曲终人不见,江上数青峰“,已经入了情境交融的境了;至若“数峰清苦,商略黄昏雨”便是以情语为景语,超出事境的范围了。
第三为情境。比事境再高一筹的是情境。原来一切的感情必有所托才能表现,所谓“其歌也有思,其哭也有怀。”单纯的歌哭是不容易表现的,此所以情语必须兼是景语。建筑物情景的表现,便有刻意暴露与含蓄流露之分,而在设计艺术的原则上,含蓄高于暴露。也就是说,寄托越深远,表现的情感也就越深远,艺术水平越能吸引人。婉约格调以及建筑景观的表现力,以情景交融,便是最高境界,再加以寄托深远,便是建筑规划设计诗境的极顶了。
第四为意境。驾于情感之上,而求超出,便是意境。建筑景观的界域与哲学的界线就在这里分途。守住建筑规划理境,可以使意境更高;便太高了,也可以使建筑物的温情变为枯冷,使人居住游览其间有高处不胜寒之感。若舍弃建筑的情境而单纯说理,那就脱离建筑诗性的范围了。像王维的“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虽然有“白石清泉万古心”之意,便已近于幽寂了。
第五为无言之境。景观选址设计的最高境界是无言之境,非但情景交融,并且物我两忘,所以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李白的“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传为千古名句。诗所需要的是感情。感情期于合、理智期于分,情景交融,物我两忘之境,由纯科学的理性逻辑是无法达到的。事理无碍,仍须经过感情。
综合上面所说,建筑风水规划设计诗性的境界,下不落于单纯的事境,上不及于单纯的理境,其本身必须是情景的中和。而一切的事态物相,如建筑物的实体、色调、格式,都必须透过建筑物的活体体相、组合的感情来表现;一切理境,亦必须不脱离感情,所以感情是东方建筑规划设计(风水)的根本。建筑实全与周围山川灵气之间,风水的无声之乐,便是诗的境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