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流侬的异闻录（71）黑龙潭

小小小

（71）黑龙潭

      农村侬多迷信。认为神、堂、社、庙、坟地、大佛、陈坛、木偶、老物什、荒山僻岭、古宅旧桥阴气重，邪气盛，往往都是多＂出灰（闹鬼）＂的地方。
      坐标，望街岭（旧＂新渡社公。＂又叫新渡坡，即如今之十里江湾。旧时也叫大囊坡）。往前一点点就是仙人河前面不远便是北流高中了；再往后一点点就是三桥（即新渡，现在喊朱砂罗大桥）了。由南向北，从东往西，前后左右，河泉、环城，松义，六荣，白须，六地坡。。。皆以此为十字路口的三桥为点；东、西、南、北、中一一以此为点；南北靠拢、东西交汇，横交十字。。。往南200米有座双石桥（彬山中学附近），往北200米亦各有一座两拱桥。五桥七山三河流（河泉的小水河，白须的称砣湾河，六荣的三等涌河）架交错纵横终汇入圭江，形成十里江湾。星罗棋布，峰回路转，山高水恶，九曲十八弯。自古以来便是兵家相争的要塞？尤其是顺着圭江北流，一湾江水，团团抱捅，依依不肯松手，九指紧扣，应该是十指紧扣，其中有一节尾指靠拢不了，便延申到了左边的蛇山（革命老区），溪水涌流，天长日久，形成小水河，河窝又大又深。村民叫黑龙潭。天旱时是个黑水潭，雨季时兮兮黄汤河水倒灌把稻田房屋均被淹没，其状惨不忍睹，更是让人惊悚发怵。。。
      当时，我还在读高小。夏天的时候，因为马上就要小升中考试了，学校会在下午加课补习，我们每次放学都很晚。
      偏偏就在那天，我还被老师留下来帮忙油印明天的试卷，所以往家走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当时从学校往村里走的路，要经过一大片的芭蕉林。两边高大的芭蕉叶遮得小路乌漆麻黑的。
      微风一吹，芭蕉叶子哗啦啦直响，总让人有些毛毛的感觉。
      如果是平时，有几个小伙伴一起，倒也不觉得什么。可今天就我自己走，我就格外的害怕。
      肯定会有人问，天天走的路，有什么好怕的呢？其实啊，这片芭蕉林的尽头就是石拱桥了，经常听村里人说那里经常“闹鬼”。
      还有人说前几天发大洪水时，还冲出过人骨头。越想这些，看着马上要经过的小桥，我就越害怕。
      那时候，村里搞计划生育，一抓就灵，捉去有几十个大肚婆。由于村干部的亲戚多，包庇隐瞒虚报的还特多，上头来搞突击，一下子就抓了七八十，用拖拉机要做几车才能运完。听说是拖去公社卫生院做的＂人流＂引产的。引出来的小孩有的说是丢在此桥下的黑龙潭，有的说是留在医院里再运去火葬场，但我们乡下有个习俗，小孩夭折的，家里人大都会买回个布娃娃或者是胶娃娃丢在河滩上或挂在石拱桥旁边的社公树或挂在芭蕉树上，远看去就像一个个死去的小孩。
      越想这些，心里就害怕。
可偏偏这时候，旁边的芭蕉林中时不时就会发出哗啦啦的响声来，不知是什么东西突然从眼前晃过。感觉就像是那里来了什么东西，在暗处盯着我一样。
      我当时心里想着不怕，不怕，边给自己壮胆，边硬着头皮向前冲。
      就在这时，芭蕉林中一个小黑影蹿了出来.。
      我一看是个大水嘅（就是＂懒尿蛙＂），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也许刚才的声音就是这小东西发出来的吧。
      对，应该是它，是我自己吓自己吧了。
      于是，我加快走了几步，那个小石桥就出现在我面前了。
      石桥并不长，我当时是打算快一点从上面跑过去的，可就在这时，呱≈呱≈呱，一声凄厉的哭声传来。
      说实话，我在石桥上神经已经绷到了极点，这一声吓得我顿时打了一个激灵。腿一软，一屁股就瘫在了地上。
      这一下摔的我不轻，我忍着疼，想看一下声音的来源。可这一看，我就感觉一阵寒气从脚下一直传到了头顶。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背脊嗖嗖发凉。
      桥面上竟然出现了一个小孩的影子，   
      对，就是影子，看不见脸面和五官。
      我坐在地上双腿不住的发抖，大人讲的那些事，一件件扑到了我的脑海中。眼睛也不敢挪开那个小黑影，渐渐地那道身影站了起来，看起来十分矮小，也就是几个月的婴孩那般大小。
      我看见它一直在原地转圈，动作并不快，但转一圈就朝我这边看一眼，转一圈就朝我这边看一眼，似乎犹豫要不要过来。
      我是气都不敢喘一下，只顾着晕身筛糠，生怕它过来。
      可是，怕什么就来什么，那个小“东西”还是向我爬了过来。
      一点一点，爬得很慢，可给我的恐惧，却像山一样压了过来。
      ＂不!不，你不要过来!＂
      我那时都快吓疯了，很想跑，可腿却软得像＂芋苗七＂一样软，怎么也跑动不了。
      ＂不要!＂
      我拼命地大叫，把头埋的低低的，不敢去看。
      可我能感觉到，它离我越来越近了。我几乎能感觉到，它再向前一点，就可以抓到我的脚了。
      ＂啊！啊！！啊！！！＂
      我那时只顾着拼命的叫，叫的什么我自己也不记得了。
      可突然间，那种阴冷恐怖的感觉一下消失了。
      同时，我感觉到眼前一亮，好像有强光照到了我的身上。
      我听到了电动车的声音，那声音有些熟悉。
      ＂绝头屎!＂
      是我爸爸!正在桥的那一头叫我的名字。
     我四下看了一下，那个小小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你没事吧!＂
      原来是爸爸做工回到家，知道我还没回来，就骑上电车过来接我。
      ＂叫什么啊?        ＂
      ＂那个        。。。＂
      ＂挂倒了?＂
      ＂        嗯＂。。。
      ＂都不小心点。＂        。。。

      刚到小桥边，就看到我坐在地上叫，我想了想，没敢跟他说刚才看到的事。。。
      ＂走路别一蹦一跳的，这么黑能不摔倒吗?＂
      刚才的一幕我不敢跟我爸说。一来我爸那人特犟，说了他也不会信，反而会唠叨我。
      二来我不想再提那个东西，人家都说，总提鬼，鬼就会跟上你。
      之后的日子，我总是绕很远一段路从那边的大路回家，再也不敢走那个小石桥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发大水，那小石桥被冲塌了，据说又冲出来许多骨头，都是小孩的。
      长大了之后，我才慢慢知道一些事，我们那里有些奇怪的风俗。
      说早夭的孩子会化成什么怨鬼，不愿离开，为了避鬼，会把孩子埋在石桥下。
      桥上车水马龙还好，可一些平时走人较少的石桥，就会经常有人听见孩子的哭声。

      后来慢慢＂回味＂小时候的故事。对于道听途说的那些所谓把夭折的婴儿埋在桥下全是骗人的鬼话。我们乡下有个习俗，小孩夭折的大人们都会买回个布娃娃或者是胶的挂摆放在石拱桥旁边的河排上或社公里或挂在石拱桥两头的芭蕉树上，看去就像一个个死去的小孩。但总不明白，那个晃来晃去的影子应该就是布娃娃或者是充气娃娃吧？至于发声大哭应该是胶玩具发出来的真是自己吓自己。挂在树上风吹乱舞还发出哇哇哭声。还有＂胶侬＂在地上打转，盯着我，也许是风吹使成的缘故。。。想明白了这些，心里也便释然了。真是笑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