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汉风云录》第十三章 匈奴明争暗斗 汉朝扬威西域

杨振高

    自从汉武帝率大军出巡北地后，单于从此不敢到汉朝边境侵掠，只是休养兵马，练习射猎，多次派使者到汉朝，甜言蜜语请求和亲。汉朝派王乌等为使前去窥探匈奴的虚实。匈奴法律规定，汉朝使者不放下符节，不用墨涂面的，不许入帐。王乌是北地人，了解匈奴的习俗，就去掉符节，用墨涂面，进了毡帐。单于喜欢王乌，假装答应王乌说：“我为你的缘故派太子到汉朝去做人质，以求与汉朝和亲。”

    这时汉朝攻取了在东方的濊貉、朝鲜，做为汉朝的郡；在西部设置了酒泉郡来隔绝匈奴与羌人交通的道路。汉朝又与西部的月氏、大夏交通，把公主嫁给乌孙王，以分化匈奴在西方的做为后援的友好国家。又向北进一步扩垦农田，一直到内蒙古的眩雷，做为汉朝的边塞，对这些匈奴始终不敢说什么。这年，匈奴的翕侯赵信死了，汉武帝认为匈奴已经衰弱，可以让它臣服。汉朝于是派杨信出使匈奴。
    杨信为人刚强正直倔强，向来不是显贵大臣，单于对待杨信不亲热。匈奴单于想召杨信进帐，杨信坚持大汉的气节，不肯去掉符节，于是单于只好在帐外接见杨信。杨信劝告单于说：“如果单于打算与汉朝和亲，就把太子送到汉朝去做人质。”单于说：“这不是原先我们的盟约里规定的样子！原来的盟约规定，汉朝要常嫁公主给单于，送给我们一定数额的绸绢、丝棉、食物来和亲，而匈奴也不再去侵扰汉朝的边境。现在你们却要一反以往的规定，要我的太子去汉朝做人质，看来和亲没什么希望了。”匈奴的习惯作法是：见到使者不是汉皇帝宠爱的宦官，而是儒生，便认为是来游说的，就驳斥他们辩论的言辞；如果是年轻人，便认为是前来行刺的，就挫掉他的锐气。每次汉军进入匈奴，匈奴都要报复。汉朝扣留匈奴使者，匈奴也要扣留汉朝的使者，一定要双方对等才罢休。

    杨信回来后，汉朝改派王乌等人出使匈奴。匈奴单于仍是用好话奉承王乌，只是想多得到汉朝送给的财物，于是欺骗王乌说：“我想到汉朝去拜见汉天子，当面相约结为兄弟。”王乌回来报告朝廷，汉朝就为单于在长安修建了官邸。匈奴又说：“除非是汉朝显官达贵来做使者，否则我不给你们说实话。”匈奴于是派自己的贵人到汉朝出使，贵人病了，汉朝给其药物，想将其治好，使者却不幸死去。汉朝让路充国佩戴二千石的印绶，出使匈奴，为匈奴贵人送丧，丰厚的殡葬费达几千斤黄金。单于认为贵人是汉朝杀死的，于是便把路充国扣留下，不让其回去。单于几次说的话，只不过是在欺骗汉朝使者王乌，根本没有诚意到汉朝来，也没派太子做人质。匈奴于是多次派兵侵犯汉朝边境。汉武帝就拜郭昌为拔胡将军，派其与浞野侯一起驻扎在朔方以东，防备匈奴。
    李延年擅长歌唱，其唱的是新兴的曲调，每为新声变曲，闻者莫不感动，故颇得汉武帝宠爱。一日，李延年为汉武帝与大将军卫青夫人平阳公主献歌，李延年唱道：“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汉武帝听完后叹息说：“善！世岂有此人乎？”平阳公主笑说：“延年有妹妹，确实有倾国倾城之貌（“倾国倾城”的词语就是出自此处），而且能歌善舞！”汉武帝大喜，乃召见之，发现李延年的妹妹确实妙丽善舞。于是李延年的妹妹得汉武帝宠幸，被封为李夫人。其兄弟李广利与李季也做了大官。

    五年冬，汉武帝到南方巡狩，行到南郡盛唐县，望祀舜陵于九嶷山，登临梅州天柱山，于是从浔阳登舟巡江，亲射蛟于江中，并获得蛟。船队千里不绝，从枞陽县出发，作《盛唐枞陽之歌》：“赤蛟缓，黄华蓋，露夜零，昼晻濭。百君礼，六龙位，勺椒浆，灵已醉。灵既享，锡吉祥，芒芒极，降嘉觞。灵殷殷，烂扬光，延寿命，永未央。杳冥冥，塞六合，泽汪濊，辑万国。灵禗禗，象舆轙，票然逝，旗逶蛇。礼乐成，灵将归，託玄德，长无衰。随后北至琅笽，直到海滨。经过之处对当地名山大川都进行礼祠。

    元封六年春，汉武帝归程经泰山，对泰山加封。三月二十一日，祠汉高祖于明堂，以配享于上帝。因时召见各侯王列侯，受郡国所上簿计。汉武帝下诏说：“朕巡幸荆、扬，祭祀江淮，会合海神之气，共致于泰山。上天显示灵象，朕增修封禅之仪。现在赦天下，所经过之县，不出今年租赋，赏赐鳏寡孤独以布帛，赐贫苦人以粮食”。
    汉武帝于是驾幸甘泉，郊祭泰山神。时，大司马、 大将军卫青去世。汉武帝为其起冢象卢山。为了加强中央对地方的控制，汉武帝开始设置刺史部十三州。除京师附近七郡外，把全国分为十三个监察区域。每区由朝廷派遣刺史一人，专门负责巡察该区境内的吏政，检举不法的郡国官吏和强宗豪右，其管区称为刺史部。
     时，朝廷名臣文武青黄不继，汉武帝下征贤诏说：“大凡要建立非常之功的，必须等待非常之人，所以好踢蹋的马有的可日行千里，被世俗讥论的人有的可能建功立业。那些难驯之马与不羁之士，只要制御得当就可以让其有所作为。现在命令州郡考察吏民中有才华超群的可以为将相及出使异国的人选”。
    汉武帝以前派遣去通西域大夏等国的副使大都与这些国家的使节一同回到汉朝，于是西北各国开始与汉朝来往。不过由于张骞开辟了通往西域的道路，后来出使西域的人都仿效张骞，称“博望侯”，以此来取信于外国，外国人因此而信任这些号称“博望侯”的大汉使者。
    匈奴听说乌孙与汉朝往来，很生气，要进攻乌孙。又汉朝使者经乌孙之南到大宛、月氏的，不绝于路。乌孙很惶恐，就派使者出使汉朝，使者对汉武帝说：“乌孙愿献良马给汉朝，并愿娶汉公主，两国结为兄弟”。汉武帝问群臣的意见，朝议同意。汉武帝决定：“必须先纳聘礼，然后遣送公主。”乌孙乃以良马一千匹马为聘礼。
    当初，汉武帝打开《易》书占卜，卜卦说：“神马当从西北来。”汉武帝得了乌孙马觉得好，于是给它起名为“天马”。汉武帝派江都王刘建之女细君作为公主嫁给昆莫，并赐给车马和皇室用的器物，还为其配备官吏、宦官、宫女、役者数百人，赠送礼品极丰盛。匈奴听说后也派女子嫁给昆莫，乌孙昆莫以细君为右夫人，以匈奴女为左夫人。
     细君公主到乌孙后，自己建造宫室居住，在一年中几次与昆莫聚会，喝酒吃饭，还用财物、丝织品等赏给昆莫左右的贵人。昆莫年老，双方语言不通，公主很悲伤，自己作歌说：“吾家嫁我兮天一方，远托异国兮乌王延。穹庐为室兮旃为墙，以肉为食兮酪为浆。居常土思兮心内伤，愿为黄鹄兮归故乡。”汉武帝听说后很怜悯细君公主，每隔一年就派使者送去帷帐、锦绣等物。

    时，匈奴乌维单于死，子詹师庐立，年少，号为皃单于。从此以后，单于更向西北迁徙，左方军队面向汉朝云中郡，右方兵面向汉朝的酒泉、敦煌。儿单于继位后，汉朝派了两个使节，一个人去慰问单于，一个人去慰问右贤王，想以此分裂离间匈奴君臣。
    使者到匈奴右贤王营地后，匈奴人把他们都交给了单于。单于大怒，把汉朝的使者全部扣留了。汉朝使者被扣留在匈奴的前后达十多批，而匈奴使者来到汉朝后，汉朝也总是扣留下来相抵偿。　　

    元封七年三月，汉武帝行幸河东，祭祀后土。下诏书说： “朕恭礼首山，因为山下昆田出珍物，有的化为黄金。祭后土，神光三次显现。现赦免汾陰县死罪以下罪犯， 赏赐天下贫苦人民布帛，每人一匹”。
    西汉政府征服西南蛮夷后，企图找出一条道路，通往身毒国（天竺）和大夏国 （阿富汗东北部一带）。于是每年都要派出十数个使节团，经过这些新郡，前往探测道路。西南夷各郡不堪骚扰负荷，益州、昆明反应尤其激烈，滇国国王下令封锁昆明，屠杀那些使节，夺取他们携带的财物。
    汉武帝听说后大怒，赦免京都亡命犯罪的人令其从军，派遣拔胡将军郭昌领兵平叛。郭昌带兵来到巴蜀，联合当地的军队来到滇地，一阵猛攻，斩首数万人。于是，暂时平定了叛乱。
    历法推算的兴起已很久远了。传说颛顼任命南正重掌管天文，火正黎掌管地理，后来三苗道德败坏，这两个官都被罢黜了，从而出现一年所剩下的日子错乱，正月消失，木星所应在的位置错误的现象。尧帝重新抚养重、黎二官的后代，让他们继承祖业，所以《尚书》上就说：“于是任命羲、和，让他们恭敬顺应上天，观察推算曰月星辰的运行，让百姓知道时节。”“一年有三百六十六日，用闰月来调节四时节气，形成一年的岁时，用来治理百官，各种功业都很美好。”后来尧把它授给舜说：“舜啊，以后天体的历数就属于你了。”“舜也对禹这样说。”到周武王时询问精通伏羲八卦的箕子，箕子说出了《洪范》九畴，其中五纪阐明历法。所以从殷、周开始，都在建立帝位时改换制度，确定历法的计算，用相应的服饰的颜色，顺应时令节气，来迎合自然规律。夏商周三代衰败之后，五霸以后史官丧失记录，而世代懂历法的于孙都分散了，有的人到了夷狄，所以他们所记载的，有《黄帝历》、《颛顼历》、《夏历》、《商历》、《周历》以及《鲁历》。战国时，天下大乱，秦兼并天下后，一时来不及改定历法，但也推崇五行相胜，白以为得到了水德，就以十月为正月。崇尚黑的颜色。
    汉朝建立后，国家纲纪刚建立，万事都处初创之时，汉初承袭秦制，采用北平侯张苍的建议使用古历《颛顼历》。和其他五种历法相比较，《颛顼历》在差距中它最为贴近。但历法对朔的计算和对所应祟尚的服饰的颜色都未取得真切的方法，而且朔、晦时月亮的出现，月亮的弦、满和亏，多与真实情况相异。时，太史令司马迁与太中大夫公孙卿、壶遂等上书，言说："历纪坏废，宜改正朔"。汉武帝征求了御史大夫倪宽和博士们的意见后，诏令司马迁等"议造汉历"。
    落下闳，字长公，巴郡阆中人。醉心于天象观察，后在家乡小有名气，经同乡、太常令谯隆和太史令司马迁推荐，被汉武帝征召入京，与当时的官家天文学家唐都、邓平一起研制历法。汉武帝时任待诏太史，落下闳曾制造观测星象的浑天仪，是”浑天说”创始人之一。浑天说最初认为：地球不是孤零零地悬在空中的，而是浮在水上；后来又有发展，认为地球浮在气中，因此有可能回旋浮动，这就是“地有四游”的朴素地动说的先河。”浑天说”认为全天恒星都布于一个“天球”上，而日月五星则附丽于“天球”上运行，这与现代天文学的天球概念十分接近。
    汉武帝对这次制历极为重视。征召全国著名天文学家参与。有侍郎尊大、典星射姓、治历邓平、长乐司马可、酒泉侯宜君、方士唐都、巴郡落下闳等官方和民间专家二十余人，既分工协作，又发挥各人所学专长，共制定了十余部历法，即十余种推步方案，经过严格筛选，决定采用邓平历。汉武帝举行盛大的颁历典礼，并改年号为太初元年，故称新历为《太初历》。颁历之后，汉武帝下令：“以正月为岁首，以黄为上色，印文用正字，统一官名。”于是派李延年等协调音律。史称太初改制。

    太初元年冬十月， 汉武帝行幸泰山。冬至，祭祀上帝于明堂。不久，汉武帝祭泰山下的高里山，祀后土祠。东临渤海，望祭蓬莱仙山。春还京都，汉武帝受诸州簿计于甘泉宫。时，李广利的妹妹李夫人有宠于汉武帝，生昌邑哀王刘髆。

    西域大宛国位于中亚费尔干纳盆地一带，王治贵山城，去长安万二千五百五十里。户六万，口三十万，胜兵六万人。副王、辅国王各一人。东至西汉都护治所四千三十一里，北至康居卑阗城千五百一十里，西南至大月氏六百九十里。北与康居、南与大月氏接，土地风气物类民俗与大月氏、安息同。大宛左右以蒲陶为酒，富人藏酒至万余石，久者至数十岁不败。俗耆酒，马耆目宿。大宛别邑七十余城，多善马。马汗血，传言这些汗血宝马的祖先是天马之子。
    张骞以前出使西域回来后把大宛的情况报告给汉武帝，张骞去世后，汉武帝就派使者带了千金和金马，到大宛请求好马。宛王以为汉朝极远，汉兵到不了大宛，于是心爱其宝马，不肯给汉朝。汉使者于是辱骂宛王，大宛攻杀汉使，夺取了汉使的财物。

    这年冬天，匈奴那里下了大雪，牲畜大多被饿死、冻死，而单于年轻，好杀人打仗，国内人多不安心。匈奴左大都尉想杀掉单于，暗中派人告诉汉朝说：“我想杀了单于，投降汉朝。但汉朝离得太远，如果汉朝派兵来就近接应我，我就起事。”汉武帝听到这话，派遣因杆将军公孙敖筑塞外受降城。于是派贰师将军李广利征发天下流放戍边的罪人西征大宛。
    太初元年，李广利带领属国的六千骑兵、汉朝郡国恶少年好几万人以及天下流放戍边的罪人去攻伐大宛，预期到贰师城夺取良马，所以人们都叫李广利“贰师将军”。原浩侯王恢为军队带路做向导官。贰师将军在路上看到蝗虫从东方飞至大宛方向，于是开心的对将士们说：“真是天助我也！看来我们可以旗开得胜”。
    贰师将军的部队已经西过盐水，沿路的那些小国家恐慌，都各自紧紧地守住自己的城堡，不供给汉军粮食，打又打不下来。李广利大怒，下令大军攻打不给粮食的小国，能攻下来的就有饭吃，不能攻下来的，只好几天就离开。走了一年，终于到达大宛东境郁达郁成，此时，兵士只有几千人了，都饥饿疲乏。李广利于是下令攻打郁成城，无奈大败，死伤的人很多。贰师将军和左右商议：“至郁成还不能攻下它，何况到大宛王都城呢？”就带着部队撤退。
　　太初二年，汉武帝行幸至河东， 祭祀后土神。下令天下饮酒为欢五天，祈祷五日，祭祀祠庙，其规格与腊祭相同。于是下诏说：“朕祭祀介山，祈福后土，都有灵光感应，现赦免汾阴、安邑死囚以下罪犯。 ”时，军队马匹不足，汉武帝下令登记吏民马匹，以补足车骑用马。
    李广利往返花了两年，回到敦煌，士兵剩下不过十分之一。于是派遣使者给汉武帝上奏章说：“路程遥远十分缺乏粮食。士兵们不怕打仗，只怕挨饿。兵少，不能攻取宛国。希望暂且撤兵，多派兵后再去。”汉武帝得知所奏，大发雷霆，派使者拦守玉门关，说：“军人敢有入关者立即斩了他！”贰师将军李广利害怕了，因而留驻敦煌。
    汉朝派浞野侯浚稽将军赵破奴率领二万骑兵出朔方北二千多里，与匈奴左大都尉约定到达浚稽山。浞野侯赵破奴按约定到达浚稽山，左大都尉想要发难却被发觉，单于把左大都尉杀了，于是出动军队攻打浞野侯赵破奴，浞野侯赵破奴一边退军，一边捕捉、俘虏匈奴数千人。往回走到离受降城四百里的地方，被匈奴的八万骑兵包围了。浞野侯赵破奴夜里自己出去找水，匈奴活捉了浞野侯赵破奴，趁机急攻汉军。军中官吏害怕丢失了将军朝廷会诛杀自己，于是没有人相劝军队回归汉朝，汉军两万骑兵于是覆没于匈奴了。匈奴单子大喜，于是便派军队进攻受降城，没能攻下，便入侵骚扰边塞，然后离去。

    太初三年春， 汉武帝东行巡于海上。归途中，修封泰山，设祭于石闾山。于是派光禄勋徐自为筑五原塞外列城，西北至卢朐山，游击将军韩说领兵驻守。强弩都尉路博德筑居延城。不久，匈奴入侵定襄、云中，杀掠数千人，破坏光禄勋所筑城的亭障；又进入张掖、 酒泉，杀死汉朝都尉，略数千人。汉军正任文率军击救，匈奴尽复失其所得而去。
    汉朝的高官商议都希望调回攻打大宛的军队，专力对付匈奴。汉武帝说：“既已出兵讨伐大宛，如大宛这样的小国都打不下来，那大夏之类的国家会渐渐瞧不起汉朝，大宛的良马就断绝来汉，乌孙、轮台等国家也将随便难为汉朝的使者，就会见笑于外国。”于是就惩治了议论攻打大宛尤为不当的大臣邓光等人。
    汉武帝于是赦免囚徒步卒，增发了恶少和边境的骑兵，经过一年多准备从敦煌出兵六万人，私人带着粮食跟随部队参战的还不计算在内。这支队伍带有牛十万头，马三万匹，驴、骆驼以万数计算。他们多带粮食，兵器、弓箭等极为齐备。汉朝还增派甲卒十八万人到酒泉和张掖以北驻守，并新置了居延和休屠两个县以卫护酒泉。并且征发天下官吏有罪的、亡命、赘壻等“七科适”载运干粮以供给贰师将军，驱车载运的人众络绎相连到敦煌。于是汉朝全国骚动，相继供应征伐大宛，军队总共有五十余校尉军官出征。汉武帝还授任两名会相马的人为执驱马校尉，准备在攻破大宛以后选取良马。
    这是贰师将军第二次出征，队伍庞大，所至西域沿途各个小国看到汉军浩大，无不迎接，拿出粮食供养军队。到轮台国，轮台国不降，攻战几天，血洗了他们。从此往西，平安行军到达了大宛王都，汉兵到达者三万人。宛军迎战汉军，汉军射败了他们，宛军逃到城堡内凭藉城墙守卫。贰师将军的部队本想进军先攻郁成城，恐怕军队滞留而使大宛人更生诈谋，于是就先攻大宛城，大宛都城内没有水井，都要从城外引进流水，于是汉军就派治水的工匠改道城下水，不使流经城下，而引水入孔穴之内，以水攻城内。大宛坚守但甚感忧愁困窘。汉军包围大宛的城池，攻城四十多天。
    大宛的高官相互商量道：“汉朝之所以来攻打大宛，是我们国王毋寡隐藏了好马而杀害了汉朝使者。如果杀掉国王毋寡并拿出好马，汉军之围当可解脱；即使不解，再奋战而死，也为时不晚。”高级官员们都认为这样对，于是共同杀死宛王毋寡。此时，大宛的外城被摧毁，汉军俘获了大宛贵人勇将煎靡。大宛人大为震惊，逃跑入守中城，相互商量说：“汉来攻打宛，是因为国王毋寡。”于是派人提着毋寡的头派人去见贰师将军，相约说：“汉军不要攻打我们了，我们把好马全部拿出来，任凭你们选取，并且供给你们粮食。如若不听从，我们杀尽好马，而康居的救兵将要到达。一到达，我宛兵在城内，康居的救兵在城外，共同和汉军作战。汉军仔细考虑、考虑。”
    这时康居侦探窥伺汉兵，听说汉兵还很强大，于是不敢进兵。贰师将军听说大宛城内最近找到了汉人，会穿井汲水，而且城内粮食还多。考虑到汉军之所以来，就是为诛灭罪魁祸首宛王毋寡，毋寡的头已经到了，这样还不允许解开兵围，那么他们就会坚守，而康居等到汉军疲乏时而来援救大宛，那打败汉军是必然的了。军官们都认为对，就接受了大宛的许约。
    大宛人就放出他们的好马，让汉兵自行挑选，还拿出许多粮食供养汉军。汉军的执驱马校尉于是挑选了好马几十匹，中等以下公马母马共三干多匹。汉朝立大宛高官中过去待汉人友好的昧蔡为大宛国王，与其订立盟约后撤兵。不得进入大宛内城，就结束这场战争撤兵。

    当初，贰师将军发兵敦煌西进时，认为人多，沿路各国无法供给粮食，就分为几支队伍，从南北两路挺进。校尉王申生和原大鸿胪壶充国等统领一支千多人的队伍另到郁成，郁成人坚守城堡，不肯把粮食供给他们。王申生的部队距离贰师将军的大部队二百里，就依仗大军而轻视对方，急攻郁成。郁成人窥探得知王申生的部队少，就在一个早晨用三千人的兵力发起攻击，斩杀了王申生等人，军队大败，只有几个人脱险逃出，跑到贰师将军那里。贰师将军大怒，命令搜粟都尉上宫桀去攻打郁成，郁成投降，郁成王逃走到康居国，上官桀就追到康居国。康居国人听说汉军已经打败大宛，就交出郁成王给上官桀。上官桀派四个骑士把他捆绑看守押送给主将李广利。这四个人互相议论说：“郁成王是汉朝所痛恨的，如果把他活着送去，怕突然发生意外，贻误大事。”想杀，没有人敢先动手。上邹骑士赵弟拔剑斫击，斩了郁成王。上官桀等就赶上了贰师将军的大部队。
    匈奴闻汉军破大宛，斩其王还，匈奴单于欲截击，但是听说贰师兵盛，于是不敢截击，就派骑士告诉楼兰，等候汉使走在后边的，截之不让通过。当时汉军正任文率兵屯于玉门关，为贰师将军殿后，捕得楼兰的俘虏，于是把得到的情况报告武帝。
    武帝命任文从小路率兵去逮捕了楼兰王。任文率兵快马加鞭来到楼兰国出其不意将楼兰王擒拿，于是押到长安汉宫，汉武帝按照文簿逐条责问，楼兰王说：“小国夹在大国之间，不采取两属的做法，就无法使自己得到安全。我希望让我国迁到汉朝境内居住。”汉武帝认为楼兰王的话很直爽，就送楼兰王回国，也使楼兰侦察匈奴的动静。匈奴从此不甚亲信楼兰。其冬匈奴单于病死。
    当初，贰师将军李广利出兵，汉武帝派遣使者通告乌孙国，要其出兵与汉军合力攻大宛。乌孙派遣两千名骑兵前往，徘徊观望，不敢上前。贰师将军的队伍凯旋东归，所经过的那些小国听说大宛已被攻破，都打发自己的子弟跟随汉军去纳献贡物，谒见汉朝天子，因而作为人质。军队返回，进入玉门关的有一万多人，军马一千多匹。贰师将军这次行军，军队并非缺乏食用，牺牲的也不能算多，而是将吏们贪财，大都不爱护士兵，侵吞军饷，因此士兵死亡不少。
    汉武帝天子因为是远涉万里征讨大宛，就不责问将领们的过失，看到那么多的汗血宝马，汉武帝大喜，于是作《西极天马之歌》以志庆：“天马徕兮从西极。经万里兮归有德。承灵威兮降外国。涉流沙兮四夷服。”
    汉武帝下诏说：“匈奴为害很久了，如今虽远徙漠北，与旁国共谋截击大月氏国使臣，拦杀中郎将江及原雁门太守攘。危须国以西及大宛皆合约杀期门车令、中郎将朝及身毒国使，隔断东西道路。贰师将军广利征讨其罪，战胜大宛。赖天之灵，从溯河山，涉流沙，通西海，山雪不积，士大夫直接穿过，获王首级，珍怪之物都陈列于庭。封李广利为海西侯，食邑八千户。”又封斩杀郁成王的赵弟为新时侯；军正赵始成功最多，为光禄大夫；上官桀敢深入，为少府；李哆有计谋，为上党太守。军官中被封为九卿的有三人，诸侯相、郡守、二千石级官吏的有一百多人，一千石级官吏以下的一千多人。自愿参加者赏封的官爵都超过他们本人的愿望，因犯罪受惩罚而去从军的人免罪但不计功劳。士兵们所得赏赐约值四万钱。汉朝攻伐大宛两回，总共经历四年才告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