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房故事

axhaibo

　　过去的十几年，我们听说了太多买房致富的故事，总觉得房子就该是稳赚不赔的买卖。但很多人从没想过，轮到自己跟房子打交道时又是什么光景。你是否还能买得起房？你买的房是赚了还是赔了？你选择租房又会有幸福感吗？

　　千人千面，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答案。

　　很多时候，房子承载的意义，可能比你想的更重。

　　Part1 · 大连

　　生活在一线城市的女文青，大多是想买房的。

　　几年前有段时间，只要我一打开豆瓣，出现在我的总是买房的小故事。看着那些北漂姑娘最后靠自己的努力在家乡买了房，地域横跨祖国大江南北，让我感同身受。那是2015年，当时我已经在北京漂泊了两年，攒下了一些钱。

　　既然有了买房的念头，在哪儿买就成了问题，毕竟北京的房价并不是我能承受的，就算勉强凑够了首付也会被房贷压弯腰。我买了张地图，从南画到北，最后在我妈的苦劝之下选择了老家大连。

　　01

　　作为一个东北城市，大连的房价绝对算不上便宜，跟周边一片价格低洼形成鲜明对比。那时恰巧普兰店市改区，挤进了大连市的管辖范围之内，修轻轨，大投资，各路人马纷迭而至，于是我也随了大流，在普兰店买了房。

　　我选的房子是某楼盘的四期，单价6470元/㎡，建面86㎡，典型的两室一厅，算上其他费用，总共花了56万。签合同那天日头特别大，我拿着之前拍的样板间照片看了一遍又一遍，合同更是看得仔细无比，最后终于在售楼小姐期待的目光中署下了大名。

　　可能是生平第一次买房的缘故，所以期间各种奔波匆忙我都记得非常清楚。那个时候精装房的概念还不普及，买来的毛坯房需要装修，我只能抽出各种空闲时间坐高铁回去盯装修。那时我根本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把这房子卖掉。

　　我是今年动了卖房心思的。其实卖房子的理由也很简单，我直到现在仍旧漂在北京，大连的房子基本没住过。2018年该小区四期的房产证闹得沸沸扬扬时，作为业主，我还在北京加班。

　　我妈偶尔会帮我收拾一下屋子，然后在感慨这么好的房子也没有人住的同时，顺道再补上一句“亲切的询问”，“要不然你就回家来工作吧？”为了彻底打消她的这份念头，同时我又有了置换新房的想法，我找上了中介。

　　挂牌出售，价格未定。

　　02

　　“房子是租来的，但生活不是” ，这句话我很认同。在北京租房的时候，我格外用心，在中介介绍的房源里挑三拣四。我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变成卖方，在给中介拨打电话时，我酝酿了很久，最后脱口而出的只有五个字：“喂，您好，卖房！”

　　简单的话语，就像我想要卖房的心那么质朴。

　　可能是见多了挂牌出售的业主，中介显得非常冷静，我听见他那边传来纸张簌簌作响的声音，回响到我这处时，就像是我转瞬即逝的时间，以及飞奔而来的钱，连带着我的心情都变得愉快了起来。

　　就像是暗号一样，我同他说着几个零碎的词组：普兰店，四期，一楼带花园，靠近天鹅湖，装修花了15万。

　　等挂了电话，我才发现自己连房子该卖多少都没说。

　　网络搜索在这个时候总是特别管用，光标在屏幕上移动点击，弹出来的内容让我看得心惊肉跳，某二手房网站挂售价格最高的是67.5万，也是一楼带花园。我房子全款加装修花了71万，还不算上房子的手续费、物业费这些费用，我卖房等于倒赔钱。

　　思前想后，我向中介报出了自己的心理价位——75万。中介似乎看多了我这样叫价的业主，说：“顶多55万。”

　　听到中介这样报价后，我第一想法就是暂时不卖了，把房子租出去得了。一边出租，一边挂售。我在北京租的房子就是这个情况，我在二环、三环之间租的一居室，只花了5400元。业主从18年年初开始挂售，我眼看着这个房子从最开始的280万，到2018年9月涨到了350万，到年底业主干脆决定不卖了。

　　但大连的租金不比北京，而且普兰店的地理位置也算不上优越。大连市区两室一厅的租金在2500左右，按我的推测，普兰店的房租估计比市区便宜1000元，我因为同时在挂售，因此还得再降200块钱才会有人愿意租，所以房租可以定在1300块钱。这样算下来，一年房租收入15600元。在这个基础上，我还得出取暖费和物业费，全年3000元。租房的净收入只有12600元，还不考虑房屋折损。

　　我拿出计算器算了算，我如果把71万存银行，按银行一年期的1.95%利率，我能收入13845元，比租房划算多了。

　　03

　　这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然而更悲伤的是……我发现我的房子租不出去。

　　楼上阿姨告诉我，我那个小区的租房价格每个月在800元，“你租1300，当然租不出去”。

　　这个价格让我意识到，我必须尽快把房子卖出去，要不然只会越亏越多。我再一次拨通了中介的电话，语气中有种壮士扼腕的决心：“我想好了，挂牌吧。”

　　中介问我：“您的心理价位是？”

　　“67万。我之前在网上看了，我们这个小区的房子，跟我同样条件的，挂了67.5万，我要67万不过分。”

　　“您说的是那套房子是二期的吗？”

　　“是。”

　　“他们家挂半年了，一直没卖出去……”

　　很快，中介就把我的房子挂在了二手房网站上，介绍词按他们的专有话术来，南北通透采光好，使用面积大，自带花园，临湖而居，写得比当初开发商的文案还诱人。而更诱人的是价格，挂牌出售67万，算下来7613.6元/㎡。

　　看起来好像比我买房时还涨了价，但我心里门儿清，不但一分没涨我还赔钱了。

　　我请了年假，第一次住进我的“新房”里，虽然它已经被放置了两年。当初装修的时候，我因为忙，就盯了一半的工程，所以整体装修其实并不太合我的心意，这也是我决定果断卖掉它的重要原因。

　　我每天盯着手机，期待着买房人的来电。

　　04

　　我的运气比房子挂半年的那户人家要好一点儿，挂了不到五天，就来了第一个客户。

　　他是个30岁左右的男人，在东北的大风天里，他能把头发细细地梳上去，看起来是个讲究人。他说自己是要买婚房的，最重要的就是要“新”，字里行间就流露出对这套2015年建成的房子的不满之意。

　　我点了点头，“我都没怎么住过，新是真的新”。

　　中介带着他，从客厅一路深入卫生间，辗转到两个卧室，最后停留在了一楼附送的小花园，遍览整间房屋的风采。我从头到尾跟在他二人身后，一路附和点头。

　　后来，他们提到了钱，我说：“挂了67万。”

　　这个价格一报出，我感觉空气冷了下来。半晌，才听到那个“讲究大哥”说：“报价太高了，我看你们小区还有挂55万的，也是两室一厅。”

　　在这个时候，中介明显比我更懂行，他立马点头说：“先生，那是六楼，跟咱们这一楼带花园的情况不一样。”

　　“花园也不值十万啊！”

　　“您说的那套房子，我也去看过，装修差远了，连个电视都没有。而且房子是三期，中间没有这个天鹅湖，房子也没电梯，跟这边环境根本没法比。”

　　无论中介如何巧舌如簧，那位讲究人还是接受不了67万的价格。于是中介跟看房的一道离开了。

　　我收拾了行李，连夜回北京。走之前，我给中介发了条消息——“接着卖！”

　　05

　　回到北京，我就佛系起来，也不怎么盯着手机看了。

　　大概过了两三个月，期间中介拿着钥匙带人去看了三四波房子。我从小区业主群那里了解到，小区的房租已经降到600元/月了。今年11月，我在物业的督促下又交了1300多块的物业费和两千块钱的取暖费，为小区的建设继续添砖加瓦。

　　后来我听说，隔壁华润万象城要开建了，又在开新盘了。

　　接着又听说，那个挂67.5万的业主，在熬了大半年之后，降价了。

　　而我的房子，在中介的建议下降到了55万。

　　至今，仍未售出。

　　Part2 · 重庆

　　重庆是个网红城市，楼里穿轻轨，一楼出去在半山腰，赛博朋克体现得淋漓尽致。最关键的是，房价还便宜，跟隔壁成都比起来，每平米均价能低两三千块钱。但重庆的楼市行情跟成都相比复杂太多，主城区与周边区县的关系宛如群星抱月。

　　01

　　都说人在买房过程中，一定要经历一次失意。在2017年重庆房价暴涨之前，我从来没有买房的打算，等到房价翻了一倍以后，我才认真地思考起买房的可行性。作为一个没什么特长的小学教师，我除了公积金稍微高一点儿，其他优势真没什么了。

　　我预算不高，所以均价在15000元/㎡的主城区是最先被我pass掉的。毕竟除了考虑首付款之外，我还要考虑后续的还贷能力，手头最好得有点儿余裕供我周转。

　　所以，我直接把买房的范围具体到了重庆的区县。

　　可能是小学教师的职业病，我打印了一张重庆市地图，在雪白的纸张上涂抹，勾画出我中意的区域。那段时间恰巧跟我的公开课时间撞到了一起，我就在看房过程中带上公开课的教案，一边看房，一边备案。

　　从重庆主城区行驶出去，道路两旁是郁郁葱葱的青山，我的行程时常伴随着小雨。

　　那段时间我踩了重庆各个区县的楼盘，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擅长从各个项目路公布的信息中寻找细节，产权多少年、方位在哪里、楼层之间的价格差，基本都能说得八九不离十。

　　有一次，我师姐看着我，叹了口气，说：“你要买房，最好还是买主城区的房子啊！现在成都都两万起了，重庆才1万5，还有上涨空间。”

　　我掂量掂量口袋里面的几个子儿，摇头回她：“预算不够啊。”

　　三个月里，我跑了十几个楼盘，跟售楼小姐问着千篇一律的问题。那段时间我手机搜索最多的就是“房产证多长时间能拿到”。

　　02

　　2018年12月，重庆第11座万达广场开业了，坐标铜梁县，距离主城区一个小时车程。同期售卖的还有万达广场旁边的住宅。对于附近的县城居民而言，楼下自带商业设施能极大地提升生活的便利程度。而我对于房子的要求只有两个：交通便捷，生活便利。

　　这座万达广场，原先叫东宏时代广场，后来万达广场签约入驻。所以这座广场周边的房子基本都是现成的，拿到手就可以装修。

　　1月放了寒假以后，我就顶着寒风去看房了。

　　重庆那段时间湿冷得可怕，早上起来头发都是半潮湿的，我憧憬着自己以后买了房，要在房子里装个除湿机，洗衣机也要带烘干功能的，平日里住在学校教职工宿舍，周五坐车回家。

　　03

　　万达广场的房子售价6500元/㎡，比周边一圈都要高不少，但我觉得物有所值。最后我选了一套东南朝向的中高层房屋，建面80平，两室一厅，开放式厨房，格局还不错。

　　我付了20万首付，混合贷款32万，那段时间我每天都抱着计算器，计算着怎么贷款最划算。以20年的还贷期限算，我在每个月还钱1800到1900之间反复横跳，深感买房不易，由衷地希望房价能降到十年前的水平。

　　最后签合同的时候，我一点儿都不轻松，仿佛看到了未来20年的漫漫还贷之路。

　　但可喜的是，房子基本是现成的，所以我一拿到房子就开始装修。毛坯房总能给人带来无限的可能性，它就是个泥团，可以随意发挥。

　　买房基本耗光了我得积蓄，所以到了装修，我就变得格外节省，恨不得把一分钱掰成两半花。我下载了一个插件，网购时货比三家买材料，感觉自己都能做个副业教人装修了。现在房子已经装修好，最终支出比施工队给我的报价少很多，也算是个小收获。

　　我的小家现在还在放味道去甲醛，春节过后我就准备住进去了。对于人生中第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房子，我由衷地期待。

　　Part3 · 北京

　　我是一名北漂女孩，在熙熙攘攘的帝都工作、生活，租房住。

　　01

　　2020年春节在1月份，比往年早不少。2019年11月我开始寻觅新的房子，听说很多在北京坚守不住的人回了老家，腾出了不少房源，因此房租也降了。

　　北漂们在北京租房的辛酸故事，足够嘴皮子不停地说几天，从远郊四区到城六区，处处是北漂们的身影。当年我初来北京租房就有人警醒过我，租房水太深，要小心被套路。

　　对于朝九晚五的社畜而言，遇见房东直租的情况少得可怜，真假房源如何辨别更是让人心累，而租房平台总会通过各种方法从你口袋中掏出更多的钱。综合对比之下，我选择去找正规中介。

　　看房得去实地，小区的位置必须靠脚丈量，租房其实跟买房一样麻烦。

　　我从不关心北京的房价，偶尔听到环京楼市房价时甚至会感慨一句，“好便宜啊！”但如果让我去住，我肯定是拒绝的，毕竟通勤太远了。

　　我有一个同事住在远郊四区的密云区。她每天5点半下班，9点半到家，单程通勤4小时。

　　我自认没有每天花8个小时在路上的决心，于是租房时首先挑的就是离公司近，越近越好。就算要坐地铁，也最好控制在5站之内，交通费花得少还省心。

　　于是我秉着这样的态度，开始了看房之路。

　　02

　　我所在的公司位于高碑店，这里号称“小江南”，别的特色没有，一条通惠河贯穿了整个八通线。

　　在这附近找房，基本就是从通惠河的上游逛到下游，看看河岸附近的房子哪个更顺眼。虽然通惠河旁边有河景房，但我寻思我一个社畜也没时间看什么河景，于是最先否掉的就是华而不实的河景房。

　　进入11月，北方干冷干冷的冬天来了，很多北漂早早就回了老家，于是房东们纷纷挥泪大甩卖，房租比平常降五六百是常态。在我锁定的目标范围，4000出头的价格就能拿下一个一居室。如果价位高了，那基本上就是给装修和小区环境买单了。

　　我从11月初开始看，前前后后看了20来套房子，每周末都要在通惠河旁边转三圈，脚程过万步，带我的中介都服服的。

　　我的要求也层出不穷，一楼不要，没电梯不要，房屋周边有小广告的不要，离地铁太远的也不要，但凡是我想得到的要求，都统统提了出来。

　　可能是租房信息看多了，后来打开B站推给我的都是“如何在北京租房”。看完B站的推送我觉得不过如此，up主们的教程只能教教新手，不适合我这种进阶的。

　　03

　　后来跟中介混熟了，他开始每周写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各个房源的信息，看完房子就打个勾。我也顺道在中介那里了解了一下周边地区的房价。

　　今年很多城市的房子都降价了，高碑店周边挂出来的房价都在4万/㎡以下了。我顺道打听了环京楼市的房价，中介给我的回复是“稳中带降”，总体还是平稳态势。


　　这期间我还看了一套挂售的房屋，标价390万，一楼。建筑年龄约莫有十来年，楼道挺干净，没有小广告，看得出来物业颇有作为。虽然是一楼，但是不临街，所以还算安静。中介跟我说，因为是挂售的缘故，过程中可能要带人来看房，所以房租还能在房东标价3900的基础上再压一压。我摇了摇头，拒绝了。

　　要是买房的话，那我肯定考虑这套房，因为便宜。但是租房的话，就觉得不太划算了，毕竟我们北漂女孩多是社交恐惧症患者，实在不愿意频繁接待看房人。

　　最后看了大半个月，我终于定下了房子，距离公司直线距离1.6公里，步行不到半小时。如果骑个自行车，通勤时间还能减半。这算得上是一次非常满意的租房过程。

　　唯一遗憾的是，在看房过程中，我想买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