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汉风云录》第十章 朱买臣富贵还乡 张骞再使西域

杨振高

    南越王赵胡（赵眜）得了重病，在长安的南越太子赵婴齐请求归国。汉武帝批准。赵胡死后，加谧号为南越文王。赵婴齐继立为南粤王，其在长安的时候看到汉武帝调动大汉的军队打得匈奴逃亡到北地，于是就把其先人僭称武帝、文帝的玺印收藏起来。赵婴齐在长安时，娶邯郸摎姓女子为妻，生下儿子赵兴。等到赵婴齐即位后，就上书汉朝，请立摎姓女子为王后，赵兴为王位继承人。汉朝多次派使者委婉地劝说赵婴齐入朝拜见天子，但赵婴齐仍然喜欢独揽生杀之权，为所欲为，害怕入朝拜见天子后，会像内地的诸侯那样，受到汉朝法律的约束，因此坚持推说自己有病。一直不肯入朝拜见天子，只是派自己的儿子赵次公入朝宿卫。
    时，闽越国多次反叛后又归服，朱买臣对汉武帝建议说：“以前的东越王盘踞固守泉山，一个人守在险要的地方，一千人也难以攻上去。现在听说有人柬闽越王又向南迁徙，离泉山五百里，住在大泽里面。现在派军队乘船渡海，直指泉山，陈列战船集结军队，席卷南下，可以破灭闽越。”汉武帝说：“时机还没有成熟。于是任命朱买臣为会稽郡太守。并且对朱买臣说：“楚人曾经说过‘富贵不回故乡，就像穿着锦绣衣服走夜路，没人看得见’，现在你感觉怎么样？”朱买臣叩头谢恩，并向汉武帝辞行、准备荣归故里。
   当初，朱买臣被免官，待诏时，经常跟看守会稽郡设在长安的郡邸的守邸官来往、在郡邸里借宿、吃饭。被任命为太守后，朱买臣仍然穿着从前的衣服，怀揣会稽太守官印，步行回郡邸。正碰上会稽郡来人到京城上交计簿，此时，会稽郡来京的官吏正相聚在一起喝酒，不理睬朱买臣。朱买臣走进屋中，守邸和朱买臣一起吃饭，快吃饱时，朱买臣稍稍将怀里系宫印的印绶露出来一些。守邸看见了很奇怪，上前一拽印绶，仔细审视那颗印，原来是会稽太守的官印。守邸大惊，出屋告诉上计掾、吏等人说：“此人乃会稽太守!”这些人都喝醉了，大叫说：“他是太守？你说大话！”守邸怒说：“不信，来看看。”朱买臣的旧友中有个一向瞧不起朱买臣，于是自告奋勇进屋去看印，看过之后转身就跑，大喊说：“真是那样！”在座的人都十分惊骇，将此事报告了守丞，于是大家互相推拥着排列在郡邸的中庭里请求拜见朱买臣。朱买臣徐徐走出门来。过了一会儿，长安的厩吏驾着四匹马拉的车来迎接朱买臣，朱买臣就乘坐传车离开了长安。
   朱买臣带领随从浩浩荡荡扑任，顺路回乡，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其家乡会稽，家乡的官员连忙带领众乡亲迎接。崔氏得知朱买臣做了大官、衣锦还乡，心慌意乱，想到：“都怪自己当初势利、以为朱买臣会一辈子贫困，没想到他既然做了太守！木匠怎能跟太守相比？太守夫人享的是荣华富贵呀。“于是决定去找朱买臣，不要现任木匠丈夫。
    朱买臣的队伍敲锣打鼓浩浩荡荡的回到家乡，崔氏蓬头垢面，赤着双足，跑到朱买臣面前，苦苦哀求朱买臣说：“奴家知道错了，请允许我回到朱家。”骑在高头大马上的朱买臣若有所思，于是让人端来一盆清水泼在马前，怒对崔氏说：“若能将泼在地上的水收回盆中，本太守就答应你回来继续做我的妻子。（这就是”覆水难收“的成语由来）“崔氏闻言，知道缘份已尽，于是面无表情失望离开。
    会稽郡的官员听说新太守快要到了，征发百姓清扫道路，县里的官吏一起去迎接新太守的有一百多辆车。朱买臣进入吴县境内，看见从前的妻子和她现在的丈夫都在修路，朱买臣于是下令停车，大声令后跟随的车子载上他们夫妻以报答前妻与其夫以前在坟墓间的一饭之恩，到了太守府，朱买臣把他们安置在后园里居住，供给他们衣食。
    住了一个月，朱买臣的前妻羞愧难当上吊自杀，朱买臣随便扔给前妻的丈夫一些钱，对他说：“她既是你的妻子，也是我以前的妻子，正所谓‘一夜夫妻百夜恩’，你好好安葬你妻子吧”。后人为此作诗：“青草池边一故丘，千年埋骨不埋羞。丁宁嘱付人间妇，自古糟糠合到头”。
    朱买臣把家乡的朋友、以前供给其饮食以及曾有恩于他的人全部召来相见，都给予报答。大家都非常欢喜，不少人都说：“我早知道朱买臣会有出头的一天！”朱买臣于是在会稽郡修治楼船，准备粮食、淡水及其它军需物资，待进军的诏书一到，各军一同进发讨伐闽越国。


    时，汉武帝得鼎于汾水之上，大臣纷纷上贺说：“鼎乃国家权力的象征，中国古代有九鼎，每个鼎代表一个州，古人常说天子‘一言九鼎’！皇上得‘鼎‘乃祥瑞的象征。汉武帝大喜，于是改元为元鼎元年，夏五月，汉武帝赦天下，下令全国欢饮五日以慰民。
    济东王刘彭离乃梁孝王次子。刘彭离骄悍不法，日暮时常与其奴及亡命少年数十人外出行劫，杀人越货，无所不为，被杀者百余人，以致人民不敢夜行。后有被杀之人的儿子上书告刘彭离，事发，朝廷主事官员奏请诛杀刘彭离。汉武帝于心不忍，将刘彭离废为庶人，贬至上庸，其国土被朝廷收缴，设为大河郡。
   张汤担任御史大夫七年，河东人李文曾经跟张汤有嫌隙，李文后来担任了御史中丞，多次从宫廷文书内容发现可以用来害张汤的问题，于是不给张汤留一点余地。张汤有个喜爱的属吏叫鲁谒居，知道张汤为此愤愤不平，便指使一个人上紧急奏章告发李文的坏事。这事下交张汤处理，张汤审理判决杀掉了李文，而张汤内心知道这事是鲁谒居干的。汉武帝问道：“上书告发紧急事件的线索是怎样发生的？”张汤假装惊奇说：“这大概是李文的熟人对其怨恨。”
   时，鲁谒居患病躺在乡村的房东家里，张汤亲自前往探望病情，于是对鲁谒居说：“你为我做的事情我知道，也让我替你做点事吧！”于是替谒居按摩腿脚。赵国人以冶炼铸造为职业，赵王多次为政府设置铁官的事打官司，张汤常常打击赵王。赵王于是寻求张汤的阴私事。鲁谒居曾经检举赵王，赵王怨恨鲁谒居，于是一并上书告发：“张汤是大臣，小吏鲁谒居有病，张汤竟至于给其按摩腿脚，臣怀疑张汤和鲁谒居一起干了大坏事。”汉武帝于是将此事下交廷尉处理。
   鲁谒居听说朝廷追究其与张汤的事，于是一病呜呼，问题牵连到鲁谒居弟弟，鲁谒居的弟弟于是被关押在导官署。正好张汤到导官署审理别的囚犯，看见了鲁谒居的弟弟，想暗地里帮鲁谒居弟弟的忙，而此时身边又有人在，于是假装不理睬。鲁谒居的弟弟不懂事，看到张汤见死不救，于是怨恨张汤，派人上书告发张汤和鲁谒居密谋，共同告发李文。此事下交减宣处理，减宣曾经和张汤有隔阂，等到其接受这件事，把这件事追查得水落石出，没有上奏。恰逢有人偷挖汉文帝陵墓埋的殉葬钱，丞相庄青翟上朝，跟张汤约定一起谢罪，到了汉武帝面前，张汤心想：“只有丞相按四季巡视陵园，应当谢罪，与自己没有干系。”于是没有谢罪。丞相谢罪后，汉武帝派御史查办这件事。张汤想要按知情故纵的条款处理丞相庄青翟。
   御史隐瞒接受张汤的命令，却有人将张汤要针对丞相的事情漏泄出去，此事为相府内三长史朱买臣、王朝与边通所闻，三人慌忙报知丞相庄青翟，丞相庄青翟忧虑这件事，相府内三长史都忌恨张汤，于是替庄青翟设计，说：“正所谓‘先发者制人，后发者受制于人’，我们应该先发制汤”。
    丞相长史朱买臣向来怨恨张汤，以前，朱买臣与严助俱为侍中，贵用事，张汤尚为小吏，趋走朱买臣等前。后张汤以延尉治淮南狱，排陷严助，朱买臣怨张汤。及朱买臣为长史，张汤数行丞相事，知朱买臣素贵，故陵折之。朱买臣见张汤，张汤坐床上弗为礼。朱买臣深怨张汤，常欲其死之。
    王朝是齐地人，凭儒学做到右内史。边通学纵横捭阖术，是个刚强暴烈的粗汉子，官至济南国相。他们从前地位都在张汤之上，不久两人丢了官，代理长史，委屈服事张汤。张汤多次兼理丞相职务，知道丞相三个长史一向骄贵，就时常欺侮压抑朱买臣、王朝与边通。因此三个长史一起谋划说：“起初张汤相约跟丞相向皇上谢罪，接着又出卖丞相；如今想要拿祖宗的事来弹劾丞相，这是想取代丞相罢了。我们知道张汤的隐秘勾当。”于是派法官逮捕审查张汤的属下田信等人，并且张扬说：“张汤将要奏请皇上，田信常常先知道那些事，因而囤积物资发了财，与张汤分脏。”以及其他坏事。有关这些事情的供词很多都传播开来。汉武帝听话了流言蜚语，于是问张汤道：“朕所做的一些事，商人们常常预先知道，越发囤积那些物资，这好像有人把朕的打算事先告诉了他们似的。”张汤不谢罪，又假装惊讶道：“好像有！”造时减宣也上奏关于鲁谒居的事情。汉武帝大怒，果真认为张汤心怀奸诈、当面撒谎欺君，于是派八批使者按文书所列罪状逐一责问张汤。张汤都自称没有这回事，拒不交代。汉武帝于是派赵禹责问张汤。
    赵禹，咸阳邰县人，曾以佐史身份出任京都官府吏员，因为精明廉洁，担任了令史，服事太尉周亚夫。不久，赵禹被任命为丞相府史。汉武帝时，赵禹凭主办文案，积有功劳，逐渐升任御史、中大夫。赵禹为人廉洁倨傲，断绝知心朋友和宾客的往来，不受干扰，独立行事。后在中途被罢官。公元前129年，担任了执掌京师治安并兼主北军的中尉。公元前124年，赵禹担任少府，位列九卿后，三公九卿前往拜访，赵禹始终不答谢，目的在于断绝知心朋友以及宾客的请求，以便独立实行自己的主张（这就是“一意孤行”的成语由来）。赵禹看见法律条文就采用，也不复查，就苛察深挖属吏隐秘的罪行。赵禹与张汤友好，制定各项法令，特别是制定了“见知法”（即看见或知道他人犯罪而不举报，故意放纵罪犯，与罪犯同罪），对后世影响很大。官吏依照法令，彼此互相监督、互相侦察，执行法律更加深峻苛刻，所以当时的人称赵禹做事残酷急迫。
    赵禹来到，斥责张汤说：“您怎么不识身份！您办理案件灭门绝族的有多少人家了！现在人家说您的问题都有具体情状，天子很不愿意让您入狱，想让您自己想办法，何必多对证呢？”张汤于是写报告说：“我没有些微的功劳，出身文书小吏，陛下宠幸让我担任三公，没有办法补救罪责。然而策划罪名陷害我的，是三个长史。”于是便自杀。

   张汤死后，家产价值不超过五百金，都是所得俸禄和汉武帝的赏赐，没有别的家业。张汤的兄弟们和儿子们想要隆重地安葬张汤，张汤的母亲说：“张汤作为天子的大臣，遭受恶语污蔑而死，怎么能隆重地安葬呢！”于是用牛车装载尸体，有内棺而无外椁。汉武帝听到这件事，说道：“不是这样的母亲不能生出这样的儿子！”于是追究丞相庄青翟，庄青翟下狱死。汉武帝从狱中放出田信，于是怜惜退张汤，又不断提拔张汤的儿子张安世。
    大汉击败匈奴之后打通了河西走廊，而匈奴逃到北边却利用其控制的西域各国与汉朝对抗。汉武帝多次向张骞询问西域大夏等国的情况。此时张骞已失去了侯的封号，就回答道“我住在匈奴的时候，听说乌孙王名昆莫。昆莫的父亲难兜靡本来和大月氏都住在祁连山、敦煌一带，是个小国。大月氏攻打杀害了难兜靡，抢占了他的土地，乌孙人逃亡投奔匈奴。难兜靡的儿子昆莫那时刚出生不久，傅父布就翎侯抱着他逃亡，途中将他放在草丛中，去为他寻找食物。回来时，见狼正在给他喂奶，又有乌鸦衔着肉在他旁边盘旋，以为昆莫是神，就抱着昆莫归附匈奴，单于喜欢他，将他抚养成人。昆莫长大后，单于把他父亲的民众交还给他，让他带兵打仗，昆莫屡次建立战功。那时，月氏已被匈奴打败，向西进攻塞王。塞王南巡迁往远方，月氏人便居住在塞王的地盘上。昆莫的力量壮大后，亲自请求单于允许他替父报仇，于是向西攻败大月氏。大月氏人再次西逃，迁往大夏人居住的地方。昆莫掠夺其民众，就留居在大月氏人的土地上（伊犁河一带），兵力逐渐强大起来，正好碰上匈奴单于死，于是不肯再入朝事奉匈奴。匈奴派军队攻打昆莫，无法战胜，更认为昆莫是神而远离他。如今单于刚被汉朝打败，处于窘困的境地，而昆莫原来的地方无人居住。少数民族依恋故土，又贪心汉朝的财物，如果在此时多多地送些财物给乌孙，招引他们到东边来居住在原来的土地上，汉朝送公主给乌孙王作夫人，双方结为兄弟关系，根据以上对形势的分析，乌孙一定会听从我们的建议，那么造就等于切断了匈奴的右臂。联合了乌孙，自乌孙以西的大夏等国，都可招来而为您的外臣。”汉武帝认为张骞说得对，授予张骞中郎将的官职，率领三百人，每人马各二匹，赶着上万计的牛羊，随身携带价值数千万万的黄金和礼物，还有许多持节副使随行，出使乌孙。道路方便的话，就派持节副使出使乌孙旁边的国家。
    乌孙国，国王大昆弥治赤谷城，去长安八千九百里。户十二万，口六十三万，胜兵十八万八千八百人。张骞经过河西走廊千里迢迢来到乌孙，将汉武帝的礼物送给乌孙王并转达了汉武帝的旨意，昆莫以匈奴单于的态度与张骞相见，张骞很羞怒，对昆莫说：“天子赐给你的礼物，你不拜谢，那就把礼物归还我们。”昆莫起而拜谢，昆莫其他方面还是那个样子。张骞便分别派遣副使出使大宛、康居、月氏、大夏。

    昆莫有十几个儿子，中子大禄很强，善于带兵，率领一万余骑兵住在别处。大禄之兄是太子，太子有个儿子叫岑陬。太子早死，死前对昆莫说：“一定要以岑陬为太子。”昆莫很难过就同意了。大禄对这件事很生气，就把其他兄弟都捉了起来，率领士卒反叛，准备进攻岑陬。昆莫给了岑陬一万余骑兵，命其屯驻别处，自己也有一万余骑兵用以自卫。这时国家分为三部分，都归昆莫节制。张骞将大汉赐给昆莫的礼物送交以后，对昆莫说：“乌孙如能东归故地，汉朝就遣送公主作为昆莫的夫人，两国结为兄弟之国，一同抗拒匈奴，匈奴一定能打败。”但是乌孙远离汉朝，不知汉朝大小，乌孙自己靠近匈奴，以前服属匈奴已很久，大臣们都不愿东迁。昆莫年老，国家分裂，权力不能集中。于是派使者送张骞回长安，同时献马数十匹作为报谢。乌孙王派翻译向导护送张骞。乌孙使者数十人，马数十匹随张骞回汉朝答谢汉武帝，趁机让他们察看汉朝的情况。张骞返回汉朝，被授予大行官。乌孙使者见汉朝人口众多，物产丰富，了解到了汉朝的广大，归国后，将实情告诉了乌孙王，乌孙于是越来越尊重汉朝。
    元鼎二年秋九月，汉武帝下诏说： “远近如一为仁，不惮艰险为义。今日京师虽不是丰收之年，而山林池泽的财富资源应与人民共同开采。当前水涝之灾移向江南，隆冬即至，朕担忧江南人民饥寒交迫。江南地区，火耕水耨，即时调巴蜀粮食集于江陵，派博士中等分别到各地检查，告知灾民蜀粮已到， 以宽解他们的愁困。凡吏民在赈饥救灾有突出成绩的， 要将其事迹详报朝廷”。  
    元鼎三年， 汉武帝下令：“凡揭发偷漏赋税的人以其应缴的一半进行奖赏。”时，各郡国“多奸铸钱，钱多轻”。汉武帝为了加强了中央集权、稳定物价、削弱各封国诸侯王的权利，下令取消了诸郡国铸币的权力，改由中央专铸“赤仄”五铢钱。不久，大行官张骞去世，归葬汉中故里。
　　元鼎四年冬十月， 汉武帝巡幸至雍州， 祭祀五帝，赏赐男民爵一级，女子百户牛、 酒若干。于是从夏阳出发巡视到达汾阴。汉武帝对众大臣说：“后土乃共工的后代，黄帝的佐臣，是管理土地和农事的能臣。”应该设祠祭拜，于是建立后土祠于汾阴东岸。祭拜后土礼毕，汉武帝行幸到荥阳，从洛阳回都，于是下诏说：“祭后土于冀州，瞻望黄河洛水，巡察于豫州，观周朝的旧址，周庙已久绝祭祀了。询问当地耆老，访得周朝后代姬嘉。现封姬嘉为周子南君，以继承周的祭祀”。


    元鼎五年夏，汉武帝封方术之士栾大为乐通侯，位上将军。栾大是胶东王刘寄宫中的制办和掌管宫廷饮食器物的官员，身材高大长相俊美，和文成将军少翁拜同一个老师学习方术。经乐成侯丁义推荐至汉武帝处，武帝以为栾大能通神仙，对其委以重任，封栾大为五利将军，又拜为天士将军、地士将军、大通将军、天道将军，后又封为乐通侯，时栾大佩六印，贵振天下。因栾大被武帝信任，当官封侯名噪一时，得以迎娶已守寡孀居的卫长公主。汉武帝送女儿金万斤作嫁妆，将其汤沐邑改名当利，举办盛大婚礼嫁女于栾大。
    李延年是中山人（河北定州），出身音乐世家，父母兄弟姐妹均通音乐，都是以乐舞为职业的艺人。李延年“性知音，善歌舞”，年轻时因犯法而被处宫刑，然后到内监任职。时，李延年因“好音”被召见，汉武帝很赞赏音乐，下交公卿讨论，说：“民间祭祀尚且有鼓舞音乐，现在朝廷郊祀却没有乐章，难道这样合适吗？”公卿们说：“古时祭祀天地都有乐章，这样才能以礼祭祀神灵。”又有人说：“泰帝伏羲使素女弹五十弦瑟，音调悲切，泰帝忍不住悲泣起来，所以破开她的瑟为二十五弦。”汉武帝于是重视中央音乐，设立乐府机构。
    六月，汉武帝得鼎于后土祠旁，于是大喜，对众大臣说：“看来朕立后土祠是对的，这就是上天的恩赐！”于是献鼎于祖庙。汉武帝方立“乐府”，使司马相如等造为诗赋，以精通音乐的宦者李延年为协律都尉，佩二千石印，弦次初诗以合八音之调。于是作《宝鼎》之歌志庆。司马相如的诗多尔雅之文，通一经之士不能独知其辞，必集会五经家相与共讲习读，乃能通知其意。
秋，马生河西走廊的渥洼水中，当地官员立即上报朝廷。汉武帝大喜，群臣连忙道贺说：“天降宝鼎、又降宝马，这都是吉兆。”及得神马，汉武帝与司马相如以及李延年做《天马》之歌志庆。大臣汲黯说：“凡王者作乐，上以承祖宗，下以化兆民。今陛下得马，诗以为歌，协于宗庙，先帝百姓岂能知其音邪？”汉武帝默然不说。于是令乐府机关采集民间歌谣或文人的诗来配乐，以备朝廷祭祀或宴会时演奏之用。

    五年冬， 汉武帝行幸到雍州，祭祀五帝。接着越过陇山，登空同山，西到祖厉河而返。不久，汉武帝立“泰畤”于甘泉县，亲自祭祀天神“泰一”（泰一指盘古、伏羲或者天皇大帝，盘古以一斧开天，华夏民族人文始祖之一伏羲创立的八卦就是以一画开天），早晨向东拜日，晚上向西南拜月。汉武帝下诏说：朕以细末之身托于王侯之上，德未能安民，民难免于饥寒，所以巡查后土以祈求丰年，在冀州后土祠旁发现文鼎，得献于祖庙。渥洼水出马，为朕所御一用 。战战兢兢，深恐力不胜任，要想昭明天地之德，必须不断自省更新。《诗》说：“四马并驾齐驱，以征不服之地 ！”我在巡狩边陲时，所到之处也必行祭礼。望见泰一，修天文坛。十一月十一夜 ，若日光十分明朗，《易》说：“先甲三日应自新，后甲三日自叮咛。”朕甚念今年没有全面丰收，就严肃斋戒，在后甲三日丁酉，举行郊祭以感谢天赐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