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汉风云录》第九章 卫青大败单于 霍去病大破左贤王

杨振高

   武帝好几年都没有听到称赞严助政绩的报告，于是颁布诏书说：“制诏会稽太守：你厌倦在皇宫承明庐勤劳侍从的工作，思念故土，出京去做郡守。会稽郡束面连接大海，南边靠近诸越，北临大江。阔别许久没有听到你的消息，把你的情况全部根据《春秋》经义禀告朕，不要使用苏秦的纵横之术。”严助很害怕，上书谢罪说：“《春秋》上说周惠王的儿子周襄王见弟弟叔带受宠于惠后，惠后想立叔带为王，所以周襄王避难出奔到郑国，不能侍奉母亲，因此来往断绝。臣下侍奉君王，就像儿子侍奉父母一样，臣子严助应该服罪。陛下不忍心加以责罚，我希望亲自进京奉上三年的考绩。”汉武帝下诏批准，严助于是留在京城担任侍中。遇到奇异的事，汉武帝就让严助写成文章，写成的赋颂有几十篇。
    以前淮南王来京城朝见天子，送厚礼给严助，两人还私下交往、议论政事。到淮南王谋反被诛，有司查出事情和严助有牵连，于是上报汉武帝。汉武帝减轻严助的罪过，想不杀严助。廷尉张汤不同意，说：“严助出入宫禁，是皇上心腹大臣，却与外面的诸侯交结营私，如果不杀，以后就无法治理。”严助于是被处以弃市。
    霍去病，大将军卫青姊卫少皃的儿子。其父霍仲孺先与卫少皃通好，生霍去病。及卫皇后尊贵，卫少皃更为詹事陈掌妻。霍去病以皇后姊子，年十八为侍中。霍去病善骑射，再从大将军卫青。大将军受诏，给予霍去病壮士，汉武帝封霍去病为骠姚校尉，霍去病与轻勇骑八百直弃大军数百里赴利，斩捕首虏过当。汉武帝闻报大喜，于是说：“骠姚校尉去病斩首捕虏二千二十八级，得相国、当户，斩单于大父行籍若侯产，捕季父罗姑比，再冠军，以二千五百户封霍去病为冠军侯。上谷太守郝贤四从大将军，捕首虏千三百级，封贤为终利侯。骑干孟已有功，赐爵关内侯，邑二百户。”
    汉武帝赐卫青千金。是时王夫人方幸于汉武帝，卫青属下甯乘说大将军卫青：“将军所以功未甚多，身食万户，三子皆为侯者，以皇后故也。今王夫人受到皇上的宠幸而家族未富贵，愿将军奉皇上所赐千金为王夫人亲寿。”卫青乃以五百金为王夫人亲寿。汉武帝听闻此事，问卫青，卫青以实对。汉武帝乃拜甯乘为东海都尉。
霍去病为人沉默寡言，有勇气，敢做敢为。汉武帝要霍去病学习吴起、孙武的兵法，霍去病回答说：“打仗只看谋略，不必学习古代的兵法。”由于霍去病很小就在皇帝身边任侍中，贵宠惯了，所以不大关心士兵。霍去病率领部队出征时，汉武帝还要专门派太官为其带数十车生活用品，回来时霍去病丢掉剩余的米和肉，而士兵却有挨饿的。在塞外作战时，士兵们缺乏军粮，有的人饿得爬不起来，而霍去病却还要开辟场地，踢球玩乐。此类事情很多。而大将军卫青为人仁慈，热爱士兵，谦和礼让，靠和善柔顺来讨好皇上，但天下却没有称赞他这样做的人。
    元狩二年春，汉武帝封霍去病为骠骑将军，与合骑侯公孙敖将万骑出陇西，率戎士逾乌盭，讨脩濮，涉狐奴，历五王国，辎重人众摄胆害怕者弗取，几获单于子。于是转战六日，过焉支山千有余里，与匈奴兵短兵相接，鏖战皋兰下，杀匈奴折兰王，又斩卢侯王，匈奴锐悍者被诛，全甲获丑，执浑邪王子及相国、都尉，捷首虏八千九百六十级，收休屠祭天金人，匈奴师率减十份之七。”汉武帝问捷大喜，益封霍去病二千二百户。
   是时，匈奴亦来入代郡、雁门，杀略数百人。而汉将李广居右北平，匈奴闻之，号曰“汉之飞将军”，于是避之数岁，不敢入右北平。李广出猎，见草中石，以为虎而射之，中石没箭镞，视之石也，于是哈哈大笑。因复更射之，终不能复入石矣。李广笑说：“看来神力是可遇而不可求！”其所居郡闻有虎，李广尝自射之，看到老虎来到数十步之内，李广弯弓准备射杀。无奈老虎突然腾起伤到李广，李广大怒，拉弓射杀老虎。
    李广廉洁，得赏赐辄分其麾下，饮食与士共之。终之身为二千石四十馀年，家无馀财，终不言家产事。李广为人长，猿臂，其善射亦天性，虽其子孙他人学者，莫能及李广。李广讷口少言，与人居则画地为军陈，射阔狭以饮，专以射为戏。李广之将兵，乏绝之处，见水，士卒不尽饮，李广不近水，士卒不尽食，李广不尝食。李广宽缓不苛，士以此爱乐为用。李广与敌开战射，见敌急，非在数十步之内，度不中不发，发即应弦而倒。因为这样，其将兵数被匈奴困辱。
居顷之，郎中令石建卒，於是汉武帝召李广代石建为郎中令。其夏，霍去病与合骑侯公孙敖俱出北地，两人不同道。李广以郎中令将四千骑出右北平，博望侯张骞将万骑与李广俱出，两人也不同道。赵破奴乃九原郡人，幼时流浪于匈奴地区，后来归汉，熟悉匈奴地形，霍去病用之为向导。
    而李广的军队行数百里后，突然看到匈奴的大军，匈奴左贤王将四万骑围李广，李广军士皆恐，李广乃使其子李敢往驰之。李敢独与数十骑驰出，直贯胡骑，出其左右而还，还告李广说：“匈奴容易对付！”军士乃安。李广用车圜陈于外面，匈奴兵急击之，矢下如雨。汉兵死者过半，杀虏亦过当。汉兵将士的弓矢且尽。李广乃令士兵持满毋发，自己亲自以大黄**射匈奴裨将，杀数人，匈奴兵大惧，于是停止进攻。会日暮，汉兵吏士皆无人色，而李广意气自如，益治军。军中自是服其勇。
    明日，李广复力战，而博望侯张骞军亦至，匈奴军乃解去。汉军疲惫，没能够追击。是时李广军几乎覆灭，于是罢归。汉法，博望侯留迟后期，当死，乃出钱赎为庶人。李广军功胜败相当，无赏。合骑侯公孙敖错过骠骑将军期，与博望侯张骞皆当死，交纳赎金被贬为庶人。
    霍去病带领鹰击司马赵破奴、校尉高不识等复出陇西，北地二千里，过居延，攻祁连山，过焉耆山千余里，到达小月氏，斩虏三万，俘虏单于手下的单桓王、酋涂王，还有相国，得匈奴裨将小王以下十余人。
    汉武帝下令说：“骠骑将军渡钩耆河和居延泽，到达小月氏，攻占祁连山，扬武于鲽得，俘虏单于手下的单桓王、酋涂王，还有相国、都尉率领部众投降的，共有二千五百人，真是可谓能宽大降服者，功成而知止的人。这次报捷斩首和俘虏三万零二百人，俘虏五个匈奴王以及王母、单于阙氏、王子等五十九人，相国、将军、当户、都尉六十三人。霍去病的士卒大约伤亡十分之三。加封霍去病五千四百户。赐予跟随骠骑将军到小月氏作战的校尉们以左庶长的爵位。鹰击司马赵破奴两次跟随骠骑将军杀邀匈奴濮王，俘获匈奴稽且王，又率领千骑将捉得匈奴王、王母各一人，王子以下四十一人，俘敌三千三百三十人，上次捕敌一千四百人，封赵破奴为从票侯。校尉高不识跟随骠骑将军俘获呼于耆王王子以下十一人，俘敌一千七百六十八人，封高不识为宜冠侯。校尉仆多因立战功，封为辉渠侯。”合骑侯公孙敖因行军滞留未能够与骠骑将军会师，应当斩首，于是交纳赎金赎罪为民。许多老将率领的兵马也不如霍去病。霍去病率领的士卒常常选拔骁勇善战的人补充，自己也敢深入敌区，常和精壮士卒奔驰在大军的前面。霍去病的部队也是有天幸，从没遭遇过很大的危险。可是那些老将却常常落在霍去病后面，不能得到良好的战机。从此霍去病日益受到汉武帝的宠爱而显贵，地位与大将军卫青相等。
　  其秋，匈奴单于怒昆邪王、休屠王居西方为汉所杀虏数万人，欲召诛之。昆邪、休屠王恐，谋降汉，派先约汉方代表在边境上商谈。这时大行令李息正准备在黄河岸边修筑城堡，士兵俘获浑邪王使者，李息立刻派人乘传车报告汉武帝。汉武帝担心匈奴是用诈降的手段乘机偷袭边境，就命令霍去病率军前去迎接。霍去病的部队渡过黄河，与浑邪王的军队遥遥相望，浑邪王下属的裨王、裨将看到汉军，很多人又不想投降，纷纷逃跑。霍去病大怒，立即飞马冲入匈奴军营，与浑邪王相见，怒问浑邪王说：“你们约好了前来投降，为何看到我们汉军就跑？”浑邪王说：“那是休屠王及其将士不想归顺汉朝。”霍去病于是与浑邪王一起杀死要逃的八千人，包括休屠王，并将其众降汉，凡四万余人，号十万。霍去病于是让浑邪王单独乘驿车先到汉武帝皇帝巡行的住处，又率浑邪王的部众渡过黄河。大汉朝廷设五属国以对其进行安置，以其地为武威、酒泉郡。汉已得昆邪，则陇西、北地、河西走廊益少匈奴寇掠，汉武帝徙关东贫民处黄河以南地新秦中以实之，而减北地以西戍卒半数。
    元狩二年夏四月，汉武帝赦天下。丁卯，立刘据为皇太子。赐中二千石爵右庶长，民为父后者一级。汉武帝下诏说：“朕闻咎繇对禹，曰在知人，知人则哲，惟帝难之。盖君者，心也，民犹支体，支体伤则心憯怛。日者淮南、衡山修文学，流货赂，两国接壤，怵于邪说，而造篡弑，此朕之不德。《诗》云：‘忧心惨惨，念国之为虐。’已赦天下，涤除与之更始。朕嘉孝弟、力田，哀夫老眊、孤、寡、鳏、独或匮于衣食，甚怜愍焉。其遣谒者巡行天下，存问致赐。说：‘皇帝使谒者赐县三老、孝者帛，人五匹；乡三老、弟者、力田帛，人三匹；年九十以上及鳏、寡、孤、独帛，人二匹，絮三斤；八十以上米，人三石。有冤失职，使者以闻。县、乡即赐，毋赘聚’”。

    二年冬十月，汉武帝行幸雍州，祠祭五畤。五畤又称五畤原，位于陕西古代秦国的都城雍州（凤翔县南）。它是秦汉时期用于祭祀天帝的场所。五畤具体指的是五个不同的祭祀场所，分别用于祭祀东方青帝太皞、西方白帝少皞、南方赤帝神农、北方黑帝颛顼以及中央黄帝轩辕。
    淮南王、衡山王谋反，朝廷治党方急，公孙弘病甚，自以为无功而封侯，居宰相位，宜佐明主填抚国家，使人由臣子之道。今诸侯有畔逆之计，此大臣奉职不称也。恐病死无以塞责，乃上书说：“臣闻天下通道五，所以行之者三。君臣、父子、夫妇、长幼、朋友之交，五者天下之通道也；仁、知、勇三者，所以行之也。故说‘好问近乎知，力行近乎仁，知耻近乎勇，知此三者，知所以自治；知所以自治，然后知所以治人。’未有不能自治而能治人者也。陛下躬孝弟，监三王，建周道，兼文武，招徕四方之士，任贤序位，量能授官，将以厉百姓劝贤材也。今臣愚驽，无汗马之劳，陛下过意擢臣弘卒伍之中，封为列侯，致位三公。臣弘行能不足以称，加有负薪之疾，恐先狗马填沟壑，终无以报德塞责。愿归侯，乞骸骨，避贤者路。”汉武帝报说：“古者赏有功，褒有德，守成上文，遭遇右武，未有易此者也。朕夙夜庶几，获承至尊，惧不能宁，惟所与共为治者，君宜知之。盖君子善善及后世，若兹行，常在朕躬。君不幸罹霜露之疾，何恙不已，乃上书归侯，乞骸骨，是章朕之不德也。今事少闲，君其存精神，止念虑，辅助医药以自恃。”因赐告公孙弘牛、酒、杂帛。居数月，公孙弘病愈，视事。春三月戊寅，丞相公孙弘薨。
    汉武帝任命李蔡为丞相，李蔡甘肃陇西成纪人，名将，飞将军李广的堂弟。汉文帝下十四年，匈奴大兵南入萧关(甘肃省环县)，侵犯汉境。李广、李蔡均以**子的身份从军，凭借超人的骑射武功和勇猛斗志，在战场上大显身手，以“用善身，杀首虏多”著称， 故李广与李蔡双双任为武骑常侍。汉景帝时，李蔡凭借军功，管秩至二千石。在汉武帝刘彻即位后，元朔五年，李蔡任轻骑将军，随大将军卫青一同出兵朔方，击败匈奴右贤王。李蔡在这次战役中立下了显赫战功，被汉武帝封为乐安侯，从此弃武从政，升任御史大夫，位列三公。
    李蔡为人在下中，名声出李广下甚远，然李广不得爵邑，官不过九卿，而李蔡为列侯，位至三公。曾经跟随诸李广的军吏及士卒或取封侯。而李广还是未得封侯，于是尝与会望气看相的王朔宴饮叙谈，李广说：“自汉击匈奴而广未尝不在其中，而诸部校尉以下，才能不及中人，然以击胡军功取侯者数十人，而广不为后人，然无尺寸之功以得封邑者，何也？难道我的相貌不当侯邪？还是说这就是命？”王朔看了一会李广的相貌，说：“将军自念，岂尝有所恨乎？”李广惭愧的说：“吾尝为陇西太守，羌人尝反，吾诱而降，降者八百馀人，吾诈而同日杀之。至今大恨独此耳。”王朔说：“祸莫大於杀已降，此乃将军所以不得侯者也”。
    三年夏五月，汉武帝赦天下。立胶东康王少子刘庆为六安王。封故丞相萧何曾孙萧庆为列侯。秋，匈奴入侵右北平、 定襄，杀掠数千人。汉武帝派专使劝导受水灾的郡县种冬小麦，让地方推举吏民能宽宥与关心贫民的名单上报朝廷。裁减陇西、北地、上郡戍卒的一半。派有罪而罚役的吏员开凿昆明池以习水战。
    汉武帝分徙匈奴降者边五郡故塞外，而皆在黄河以南，因其故俗，为大汉属国。时，匈奴入右北平、定襄，杀略汉千馀人。专管官员上报说：“关东贫民迁移到陇西，北地、西河、上郡、会稽的共七十二万五千口，县官要供其衣食与组织生产，用度不足请求收银锡造白金币及造白鹿皮币以足国用。汉武帝批准，朝廷为了增加财政收入，开始实行对商人及手工业者的货值收取千分之二十至四十的赋税即算缗钱制。
    汉武帝经常派使者出使西域，楼兰、姑师等地处西北交通要道，经常攻击、劫掠汉使者，其中以攻击、劫掠汉使王恢等尤为厉害，且匈奴奇兵更是时时截击汉使。使者们返回长安后争相谈论对汉武帝说：“征服这些地区对汉朝有利，不讨伐它则对汉朝有害，这些地区都有城邑，军队战斗力弱，易于攻击。”汉武帝于是派从票侯赵破奴率领汉朝各属国骑兵及各郡兵力数万人反击匈奴，匈奴士兵全都逃窜。
    明年，王恢数为楼兰所苦，汉武帝令王恢佐赵破奴将兵，攻击楼兰王。赵破奴与轻骑七百人先至，虏楼兰王遂破姑师，因暴兵威以动乌孙、大宛之属。赵破奴与王恢还，汉武帝封赵破奴为浞野侯，王恢为浩侯。于是汉朝从酒泉郡起布列了边防哨所，直至玉门关。
    楼兰王被押往长安，连忙下跪向汉武帝认错，并且说：“楼兰愿意投降汉朝。”汉武帝于是将楼兰王释放。楼兰楼兰已降于汉朝，并且纳贡，匈奴得知，就发兵进击。楼兰王于是就派了一个儿子到匈奴为质，一个儿子到汉朝为质。
    大宛诸国派使者随汉使来到汉朝，看到汉朝的广大，于是向汉朝献上驼鸟卵和牦轩的幻术家，汉武帝非常高兴。汉使出使西域的同时顺路穷尽黄河的源头，那里的山多玉石，汉使采来运回汉朝，汉武帝查考了古地图书籍，将黄河源头所出之山命名为昆仑山。

    这时，汉武帝正好多次到海边视察，身边竟全是外国客人跟随着。凡属大的城市或人多的地方汉武帝就打那儿经过，散发财物布帛进行赏赐，备办丰厚的礼物送给人们，以此来展示汉朝财力雄厚。汉武帝令人表演大角抵、奇戏等新奇的东西，引来众多的围观者，大行赏赐。让外国客人遍观汉朝各仓库府藏的储积，以此显示汉朝的广大，使他们对汉朝的强大既佩服又诧异。至于增加幻术家的技艺，角抵、奇戏花样的年年增变，它们的进一步兴起，就是从汉武帝时开始。且外国使者不断地交替往来，络绎不绝。大宛以西的国家都自恃离汉朝遥远，还是骄傲放纵，汉朝没能使他们屈服，就用礼尚往来的方式与他们保持联系，出使这些国家。

    元狩四年，汉武帝听说翕侯赵信为单于出谋划策，说：“汉朝的士卒不能横穿沙漠轻易停留，现在我们发大军出征，一定会取得胜利”。于是和诸将商议说：“朕准备灭灭匈奴的锐气。”春，汉武帝派大将军卫青、骠骑将军霍去病各率领五万骑兵出征匈奴，另有步兵和运输部队紧随其后有数十万人，那些敢于死战不怕深入敌阵的士卒都属于霍去病，其中包括李广的儿子李敢。霍去病开始准备从定襄出发，直指单于部。后来捉到俘虏，俘虏说单于在东面，汉武帝于是改令霍去病从代郡出发，令卫青从定襄出发。郎中令李广为前将军，太仆公孙贺为左将军，主爵赵食其为右将军，平阳侯曹襄为后将军，都属大将军卫青指挥。大将军卫青令前将军李广、右将军赵食其率其军迂回包抄单于。李广与赵食其于是率军出发。
    赵信听说汉朝大军已经出动，乃为单于出计谋说：“汉朝军队就是度过大漠，兵马也很疲乏了，我们可以坐收俘虏。”乃怂恿单于把辎重都运送到北方很远的地方，并且修建了一座城用来安防粮草和辎重，单于将此城命名为赵信城，于是将精兵布署在沙漠北面等待汉军。
    这时卫青的部队出塞一千多里，中途换了几次马，恰好看到单于率军在等待汉军，卫青即命士兵用武刚车环绕布成阵营，派出五千骑兵前去冲击匈奴军，匈奴也派一万余骑兵来攻。双方开始大战，这时正是日落时分，刮起大风，沙砾扑面，两军互相看不见对方，汉军派出左右两侧部队包抄单于。单于看见汉兵众多，而且兵强马壮，匈奴兵大战不利，便趁着黄昏乘着六匹骡拉的车，带着几百名精壮骑兵冲破汉军的包围向西北逃去。
    双方大战到天色昏黑，汉军和匈奴军双方伤亡相当。汉军的左校捉到匈奴俘虏交给大将军卫青，卫青怒问：“你们单于在何处？“匈奴俘虏供说：“单于已经在天未黑时逃离。“汉军于是派轻骑兵连夜追击，卫青紧随在后面。匈奴兵四散逃跑。此战卫青共杀敌一万九千多人。

    在天亮时，汉军追了二百多里，没有追上匈奴单于，汉军捕杀敌人一万多，卫青对众将士说：“赵信这个反复小人，归顺汉朝遇到危险又归顺匈奴，枉皇上对他那么信任，还给他起名叫赵信，没想到他言而无信！听说匈奴在北边筑了一个城叫赵信城，我们攻打到赵信城将其摧毁。”于是岭匈奴的俘虏带路，不久大军来到到达寅颜山赵信城（杭爱山），匈奴的守军此事已经逃得光光。汉军获得匈奴在赵信城积蓄的军粮，卫青大喜，用来供给部队食用。大军在这里停留了一天才返回，行前大将军卫青下令将剩余的粮食全部烧毁。

    在卫青与单于会战的时候，前将军李广、右将军赵食其的部队另外从东面进军，无奈走错了道路。在大将军卫青率军回来，到大漠以南，才碰到前将军李广、右将军赵食其。卫青大怒，对李广与赵食其说：“本大将军正在和匈奴单于大战，你们却错过汇合的日期和地点、迟迟没有到来，朝廷要你们何用？“于是欲派人到朝廷报告情况，李广未有言以对。大将军使长史急责李广之幕府对簿。李广说：“诸校尉无罪，乃我自失道。吾今自上簿。”卫青于是率领大军回到边塞以内。

    至莫府，李广对其麾下说：“广初成年与匈奴大小七十馀战，今幸从大将军出接单于兵，而大将军又徙广部行回远，而又迷失道，岂非天哉！且广年六十馀矣，终不能复对刀笔之吏。”遂引刀自刭。李广军士大夫一军皆哭。百姓闻之，知与不知，无论老壮皆为垂涕。
    卫青与单于大战的时候，霍去病也与匈奴左贤王相遇，于是于是大战，霍去病大破匈奴左贤王，左贤王连忙带兵溃逃，霍去病一路追击，追到狼居胥山，斩首七万余级。于是在狼居胥山祭天，在姑衍山祭地，以感谢神灵的保佑。祭拜完天地，霍去病于是登山眺望翰海（贝加尔湖），看到浩浩荡荡的翰海乃感叹到：“难道这就是古人所说‘四海’之中的北海？”霍去病于是在狼居胥山刻石纪功而回。
    卫青与霍去病两军战死者数万人。霍去病所率领的骑兵和辎重与大将军卫青的相等，而没有副将。霍去病全都任用李敢等年轻校尉为大校，当作副将。霍去病从代地和右北平郡出击两千余里，直指匈奴左贤王的军队，斩杀和俘虏敌人的功劳超过卫青。

    这时匈奴部众找不到单于已经有十多天了，右谷蠡王以为单于凶多吉少，于是对众将士说：“看来单于已经被汉兵诛杀了！”于是自立为单于。单于后来找到其部众返回，右谷蠡王才去掉单于的称号。从此匈奴元气大伤，远遁北边，而幕（漠）南无王庭。匈奴势力从此退出河套及其以西一带。
    大军出征回来以后，汉武帝说：“骠骑将军霍去病率军出征，亲自带领俘获的匈奴兵，少带器物，深入大漠，过河活捉单于大臣章渠，诛杀匈奴北车耆王，又转攻匈奴左大将双，缴获敌人的军旗战鼓。又越过难侯山，渡过弓卢水，抓获匈奴屯头王、韩王等三人，将军、相国、当户、都尉等八十三人。抓获俘虏七万零四百四十三人，自己的士卒大约伤亡十分之二。又向敌人夺取军粮，行军极远而粮草不断。以五千八百户加封骠骑将军霍去病。右北平太守路博德作为骠骑将军的部下，在兴城会师，不误期，跟从骠骑将军打到梼余山，斩敌捕虏二千八百人。封路博德为邳离侯。北地都尉卫山跟从骠骑将军活捉匈奴王，封卫山为义阳侯。原来的归义侯因淳王复陆支、楼剥王伊即轩跟从骠骑将军作战有功，封复陆支为杜侯，伊即轩为众利侯。从票侯赵破奴、昌武侯赵安稽跟从骠骑将军立有战功，各加封三百户。渔阳太守解、校尉李敢都缴获敌人旗鼓，赐给爵位关内侯，解的食邑为二百户，李敢的食邑二百户，代其父李广为郎中令。汉武帝赐校尉徐自为爵左庶长。”赵食其赎罪为民。
    霍去病部队的官兵升官和受赏的很多，而卫青没有得到加封，手下的官兵也没有受封的。只有西河郡太守常惠、云中郡太守遂成受到奖赏。遂成的职位同于诸侯王国的相，赐给食邑二百户，黄金一百斤。汉武帝赐给常惠爵关内侯。
　　卫青、霍去病两支部队出征塞外时，边塞官吏检阅官马和私人的马共有十四万匹，而战后回到塞内的马不足三万匹。朝廷就设置大司马的职位，让卫青和霍去病都为大司马。制定这个法令，使骠骑将军的秩禄与大将军相等。从此以后，卫青的权势曰益衰落而霍去病则日益显贵。卫青的许多旧朋友和门下宾客多数去投靠霍去病，也多能得到官爵，只有舍人任安跟随大将军卫青不肯离去。
    李敢怨大将军卫青之恨其父，乃击伤大将军，大将军匿讳之，不想追究。骠骑将军霍去病听说李敢以下犯上击伤大将军，大怒。居无何，李敢与骠骑将军从汉武帝到雍州，至甘泉宫猎。骠骑将军霍去病乃借围猎射杀李敢。霍去病时方贵幸，汉武帝讳云：“李敢乃被鹿触杀”。
    李蔡在丞相的四五年间，政绩卓著，协助汉武帝治吏、改币、统禁盐铁等大计，颇有成就。五年春三月十一，丞相李蔡因私自侵占汉景帝陵园前路旁一块空地而被问罪，应送交法吏查办，李蔡不愿受审对质，后来也自杀，其封国被废除。太子少傅于是庄青翟被任命为丞相。
    时，因为由于长久击匈奴，下马少，朝廷将平牡马价提高到二十万钱。汉武帝废半两钱，发行五铢钱。于是对众大臣说：“昔帝鸿氏有不才子，掩义隐贼，好行凶慝，天下谓之浑沌。少皞氏有不才子，毁信恶忠，崇饰恶言，天下谓之穷奇。颛顼氏有不才子，不可教训，不知话言，天下谓之梼杌。此三族世忧之。至于尧，尧未能去。缙云氏有不才子，贪于饮食，冒于货贿，天下谓之饕餮。天下恶之，比之三凶。舜宾于四门，乃流四凶族，迁于四裔，以御螭魅，于是四门辟，言毋凶人也。“乃迁徙天下奸滑吏民到边疆居住。于是赏赐丞相以下至吏二千石金，赏赐千石以下至乘从者帛，赐蛮夷以锦有差等。
　　汉武帝在宗庙立皇子刘闳为齐王、刘旦为燕王、 刘胥为广陵王。开始作封拜王侯的策文“诰”。于是下诏说：“前时专管官员认为钱币贱而物价贵，给奸邪以可乘之机，弃农而从商者多，又为了抑制贫富悬殊，所以改革币制以检约奸邪与兼并。这是汲取历史的经验所制订的适合于当前的货币政策。而废半两钱的禁期一年有余，偏远地区百姓却仍不明告示之意。上行良政下就应该从善，上应民望下就可以风从，而当前币制受阻，是地方官吏的宣传引导不够明确呢？还是百姓的理解不同，让那些妄托上命的奸邪之辈得以乘机侵犯百姓利益？为何如此的纷纷扰扰！现派遣博士大等六人分别循行于天下，访问鳏寡废疾，对无法自谋职业的给于赈贷。诏谕三老、 孝悌为民之师，推举品行高洁的君子，应征到皇上所在。朕尊重贤者，乐于知道他们的情况。要广宣一条原则，即对于有殊才异行之士可以特招，这是循行使者的责任。要详细查问被埋没而不任用、蒙冤屈而失其常业的人，对于奸滑为害，田野荒芜与苛政害民的人与事，要举奏于朝廷。郡国认为可以方便于民的一些意见，要报告丞相、御史斟酌。”
　　元狩六年秋九月， 大司马骠骑将军霍去病去世。汉武帝悲伤不已，调发附属国穿黑衣的士兵，从长安列队直到茂陵。在茂陵园为霍去病修筑坟墓，形状像祁连山。并为霍去病定谥号曰“烈侯”。霍去病的儿子霍嬗袭爵位，霍嬗字子侯，汉武帝很喜爱霍嬗，希望其长大后再做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