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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焕全
岭桐是云开大山余脉群山丛中的一个小山村,地势高亢,是圭江的发源地,素有“北流屋脊”之称。40年代,中国大地许多地方遭到日寇躁躏,就连岭桐这个极为偏僻的山旯旮也不能幸免。
1944年农历8月初一日,日本侵略军穿过六靖镇南村淡阁径,经过清湾白米村,爬上六扫岭,踏上了岭桐。在岭桐骚扰了3天后向东走下大塘山岭,再向扶新进发。笔者时年8岁,耳闻目睹日寇种种暴行。虽然过去了半个多世纪,至今仍记忆犹新。
日寇于农历7月底从广东化州播阳到了六靖后,何去何从?从六靖到平政的道路比较平坦,大家估计日寇会走这条路,决不会走岭桐这条路。因为从六靖到岭桐要翻过两座高山,尽是崎岖险恶的羊肠小道。所以岭桐人事前没有逃难的准备。直到8月初l日吃早饭时分报警的锣声突然响起。“日本鬼快到岭桐了!大家快跑】”村警边打锣边大喊。
岭桐人这才紧张起来,大家急急忙忙带些米、盐、油和炊具便逃进山洞里避难。 我随家人逃到岭洞与白马毗邻的高山勾鼻髻山脚下。那里四面高山壁立,沟底有一条小溪曲曲弯弯地流。小溪一侧有一座简陋的小屋。那是专为守护山林者避风雨而建的。我一家赶到那里时,那间小屋已被捷足先登的邻居挤满了。我们只好到山坡上安身。在山坡上挖坑埋锅做饭,在山坡上铺席睡觉。我跟祖母挤在一只大簸箕里睡。大家都没有蚊帐,头顶着天,任蚊虫叮咬。幸好天晴,若果下雨就更糟了。
白天,我和小伙伴爬上高山顶往家的方向眺望,想看看日本鬼子是怎样的妖怪,可因为太远了,什么也没看见。一天中午,我们在山上遇见一个大胖子,大人说那是乡长。一个勤务兵跟在身后。勤务兵肩上挑一担东西,一头是两支长枪,一头是只鸡笼,笼里有两只肥鸡。有一天在山头上听见空中嗡嗡响,大人说那是飞机的响声。事后,我才知道是盟军的飞机奉命轰炸日寇。可借,日寇在北流南部的新圩(即现今扶新镇),飞机却误炸了北流北部的新圩。
3天后日寇走光了,我们才从山沟里钻出来匆匆赶回家。
回家一看,满地狼藉,到处发臭,日寇兽行,触目惊心。晒在地坪上的黄豆,日寇喂马之余便乱抛乱撒,阴沟角落里到处可见星星点点的豆子。栏里的猪和鸡鸭统统被鬼子杀光了。猪肉,他们只吃瘦的;鸡鸭,他们只吃两腿。剩下的肉、内脏和皮毛到处乱扔,腐烂变质,肉蛆四处爬,苍蝇满屋飞,臭气难闻。柴屋里现成的柴草鬼子不烧,却砸烂我们的家具、大门、床板作柴火。有厕所鬼子不上,却找水缸、碓臼和收藏衣物的箱笼来拉屎,拿新衣服来揩屁股。临走,还把我们的粮食、食盐等放火烧了。日寇实在丧尽了天良。
回家后,我听到邻居的大伯公“唉!唉!”地痛苦地呻吟,走过去一看,见他满脸血污躺在床上,样子十分痛楚。原来大伯公70多岁跑不动了便不入山沟避难。鬼子进屋见到他就强拉他去挑担。人老体衰担子沉,大伯公东倒西歪走不多远便摔倒在地。鬼子见了不但不怜惜,反而狠心地朝大伯公猛踢。大伯公额上被踢得皮开肉绽鲜血滴滴,好久没有气力爬起来。鬼子这才放过了大伯公,走开了。整个岭桐被鬼子抓去挑担的有十几个人,受尽鬼子折磨,但是绝大多数先后逃了回来,仅有一人杏无音信,不知抛尸何方。
岭桐人在愤怒地控诉日寇兽行的同时,也津津有味地述说着日寇闹了的笑话。其中一个笑话是这要样的:
鬼子吃肉吃腻了想吃水果,便到处寻觅。找呀寻呀,终于发现一户山脚下的人家屋旁种有果。柿子树上的柿子已有半个拳头大,六卜果(野袖)也有碗口那么粗。鬼子们大喜过望,狗嘴流涎,争先恐后爬树摘果吃。哪知塞入嘴里一咬又苦又涩又麻,边猛吐口水边哇哇大叫,赶忙冲去漱口,可是不顶用,舌头依然又涩又麻。鬼子们把长舌伸出来,有的用牙刷刷,有的用刀子刮,有的用手指猛爪……可仍然没一点效果,个个难受得顿足嚎叫,活像一群疯狗。这狼狈相使得藏在后山密林里的屋主人忍俊不禁,忙捂住嘴巴免得笑出声来。真是恶有恶报,活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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