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局-情归何处

龙堂居士 · 发表于 2011-9-26 13:03

本帖最后由龙堂居士于 2011-9-26 01:07 PM 编辑

   当我无意中在泌尿科看到一张一年多前大李的化验单时，先是谔然，再倒抽了一口凉气。
   大李是我中学同学，毕业时没考上大学，早早地顶替了他父亲在农机厂的那份工，而我则考上在省城的医学院，毕业后分配回本市市一医院，在外一科工作了近十五年，直到去年初才荣升科室付主任。这些年虽然在同一城市，和大李也很少见面，听说后来他换了不少次工作，也出来做过小生意，近几年他一直在开营运动机动三轮拉客，大李老实巴交，待人和气而有热情，每每在街上碰到他，都会被他硬生生的拉到附小饭馆喝上二杯米酒，因为他知道我和他一样，都好这一口，然后还死活不让我埋单，要不就说我看不起他工人阶级，还真的拿他没有办法。
   不过去年，我倒是正儿八经地参加了他的婚宴，因为新娘子也是中学同学，只比我们低一年级，而且，我和新娘之间，也曾有过故事。
   新娘叫妍梅，我叫她小梅，她父母都在市二小教书，跟我妈同事，从小就都住在二小宿舍楼，说得上是青梅竹马。小梅是个美人坯，皮肤白，头发淡黄微卷，丹凤眼，直鼻小嘴，从小学起，大人都会说我与小梅是天生一对，小伙伴也都拿这个来取笑我，记得有一次，星期六不上课，我在学校旁那棵龙眼树下看到小梅，她似乎在等我，当我经过她身旁时只见她面红耳赤，递给我一个小纸条后扭头就走，我一时感到很慌乱，当时不敢打开来看，回到房里没人时才看，上面写道：“他们乱说你和我好，请你打他们”，这是我在小时候感到最郁闷的一件事了。

龙堂居士 · 发表于 2011-9-26 13:04

本帖最后由龙堂居士于 2011-9-26 01:08 PM 编辑

到了上中学后我和小梅就没在一个学校了，但还是经常能见到她，只是由于自小就有的闲言碎语，我们几乎没怎么讲过话，虽然心里也觉得小梅很好看，但对那种事还是有一种天然的恐惧，我想她也是这样的，所以也不敢和我讲话。我上大学后第二年，小梅也考到省城的音乐学院，大学期间，小梅常常在周末来找我，我还是感到拘束，只是带她在校院里转转，然后就在学校饭堂吃饭。一直就听有人讲，打小青梅竹马，反而是很难好得成，我当然知道小梅对我极好，周围的同学，亦都认定我们是一对，但我就是始终产生不了那种冲动，小梅也从来没有主动去捅破那一层纸。我们就是这样不咸不淡的直到我毕业。
分配回来后很快经人介绍认识了现在的妻子，也很快结了婚，自那后就没和小梅联系，也很少有她的消息。直到那年我在医院碰到她。

那时我在一医院工作了五年多了，当时老婆怀孕来医院做检查，我到妇产科去看她，做完检查刚出门口，碰到了小梅。虽然有几年没见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来，我招呼她时，她愣了一下神，可能没有想过会在这里遇到我。她已经完全告别了学生时代的青涩，十足的成熟女人的风韵，除了脸色稍显仓白，头发也有点凌乱外，装扮得很时尚，淡妝下的脸面圆润而精致，透出一种美貌女人特有的傲气和忧郁混合的气息。她和我还没寒喧上几句，就把注意力转移到站我旁边的老婆身上，我给介绍后她俩就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上了，那自来熟的劲简直就当我不存在。我早和老婆讲过我和小梅的陈年旧事，在对待老公过去的旧好上，女人往往会带有极微妙的心态，好奇中夹带着一丝妒忌的审视，还不忘记展示表面上的友好和真假不清的关心，这种情况在小梅这边显然也是存在的，因而她们聊得就格外的热呼，好象根本就没打算让我有插嘴的机会，这种时候女人之间的默契是男人所不懂的，看此情形，又刚好我有一台手术要做了，就只要了小梅的电话，先告别了，让她俩聊个够吧。

龙堂居士 · 发表于 2011-9-26 13:04

本帖最后由龙堂居士于 2011-9-26 01:08 PM 编辑

小梅这些年的大体情况，还是后来我老婆告诉我的。她们那天在医院里聊了近二个小时，主要是小梅说她这些年的事，老婆也把我的情况跟她说了。那天小梅在医院，是去做人流，难怪面色苍白，一个女人独自去做这事，背后自然是有故事的。毕业后她分在市文工团，她学的是舞蹈，那时文工团已不景气，她不到一年就离开了，参加一个民间的歌舞团到外面去走穴，钱没挣到多少，社会上的各色人种，倒是认识了很多，做这行的自然少不了各种应酬，再加上小梅天成的美质，很快她就成为了有钱人和官员们追逐的对象。人总是会迷失自己的，小梅就这样很快和一个企业主同居了，对方当然是早有家有小的了，他给小梅租了一套很大的公寓，还每月给不少生活费，每周会过来和小梅住几天。这种事在今天很正常，但在十年前却很少有，小梅在这种事情上的超前，是我完全想不到的。

后来的几年里，我有和小梅经常通电话，还见过几次面，她那时还是在进行这种游戏，只是不停地换对象，她自己都说不出来有过多少男人了。但因小梅身上的独特气质，似乎永远都还是那么抢手。这些年里，她房子有了，钱也积蓄了一些，但代价也很惨重，她几乎成了医院妇产科的常客，也记不得做了多少次了，她一直都坚守的一点是，不结婚决不要孩子。

记得前年我和她见过一次，是在一起吃饭，那时她的美人光彩已经有所褪色，神情中的忧郁多过傲慢，她说大李这些年来一直在苦苦追求他，虽然也都知道她的生活较混乱，但从没改过初衷，都十几年了，还在坚守着不结婚。小梅的不甘心我当然知道，这些年她在各色男人中间周旋，她并不知道她到底想要得到什么，其实大多数人的活着就是这种状态，常身不由己地在生活的各种旋涡中漂浮，茫然不知所之。我自然想成全他与大李的好事，所以那次见面，我对她是好一顿的劝，希望她早日结束她那不着边际的生活，快点和大李结婚。不过并没有什么作用。

龙堂居士 · 发表于 2011-9-26 13:05

本帖最后由龙堂居士于 2011-9-26 01:09 PM 编辑

在小梅和大李婚礼前的一个月，有天我下班回来后老婆告诉我，她今天陪小梅去医院了，是小梅主动要求要她陪的，检查的结果是又怀孕了，而这次医生特别警告小梅，不能再做流产了，再做的话以后不可能要孩子。小梅告诉她打算要这个孩子，并决定嫁给大李。我老婆还告诉我，她特意问了孩子他爸是谁，小梅说虽然近来也有和大李在一起，但这个孩子肯定不是大李的，她知道日子，但她也顾不了太多了，她想要有家，想要有孩子，糊涂地过了这么多年，是该要有一个结果了。还千般交代这个事不能同我说，因她知道我常和大李一起喝酒。

他俩的婚礼搞得非常热闹，很多久未谋面的小学中学同学都见到了，大家虽然同住在这个并不太大城市里，但互相之间有些居然有十多年没见过面的，这就是现在社会的生态啊，有人逐利追名，有人攀权附势，但大多数的还是埋头辛苦为衣食，人之间的往来，利益的份量越来越重，没有多少人情在其中了。这次要不是大李的张罗，也不会聚到那么多人。婚礼上大李完全融入了幸福的热流之中，脸上挂着的喜悦，把多年来辛苦奔波所留下的倦晦冲刷得干干净净，本来就热情而厚道的他，对大伙在婚礼上的整蛊和酒席上劝酒全都欣然接纳，搞得大家开心非常。新娘小梅则含蓄有节，既展现了她久违了的美艳，又让人感觉到她得体大度的气质。我想这无论是对小梅还是大李，无疑这是个最好的结局，唯一让人感到一丝不安的，是小梅肚里的孩子不是大李的，这件事如果大李知道了，还真不知道会是个什么结果，还在大李当然不会知道，但等孩子长大了呢？这就难以保证了。

龙堂居士 · 发表于 2011-9-26 13:06

本帖最后由龙堂居士于 2011-9-26 01:23 PM 编辑

就这样，结婚后小梅与大李相安无事地生活在一起，几个月后，小梅在一医院产下了一个男婴，大李守在她身边三天三夜，小孩生出来时他高兴得痛哭失色，抱着小梅亲了又亲，一句象样的话也说不出来。这种情形让在场所有的人都感动不已。我老婆当时也在场，她说看到了这一幕，真不敢想象以后大李发现了真相后会如何地疯狂了，一想到这个她就感到害怕。

其实我也一样，为他们感到不安的心情从未有得到过轻松。直到那天我看到了那张化验单，是大李在几年前做的前列腺检验结果，上面清楚地写着无精子产生，不育。

这时我才知道，大李从开头就知道这个孩子不是他的，而小梅绝对是不知道他是知道的，然而，大李也绝不知道小梅也是知道的。这里面有两层的隐瞒，是一个独特的双向的骗局啊！但是，这能解得开吗？这是一个必须存在的骗局，如果没有了它，那么，小梅与大李，将会怎么样，我一时完全没有办法想得明白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