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有多远?(更新) --朋友雨丝的作品
第三章 相见不如怀念高考完回到城里,在车站打六哥的电话,二十分钟后他出现在我面前,宽在的棉布T恤,旧牛仔布裤。头发像刚修理过的杂草贴着头皮,笑容干净温暖。
“回来了?”他的声音像梦呓。
“哦!”
我们沉默找不到话题。站在车站,他不可能说:“小宇,我们去河边抓虾。”也不可能说:“小宇,牢牛花开了,快出来看。”
“我们去吹风吧。”他建议。我乖乖地跟在他身后。我希望这条路可以一直走下去,我可以不思考,不害怕。有一个人他有明确的目标,知道该带我去那。
我们站在天桥上,风颧满袖子,T恤衫噼哩啪啦在风里作响,我的长发撒在他脸上。裙子随风轻轻扬起。
我们沉默地看着脚下的车流轰轰然而过。沉默,像一张捅不破的纸隔在我和他之间。用力捅,它会随着力道往里陷,放开手,它还会嘲笑我的无能。还没有开局,但我却像个已经然输掉自己的赌徒一样狼狈。
如果重逢是这么羞涩,我宁可永远思念。
“我回家了。”我扯扯嘴皮。只是想逃离现场,逃离这份尴尬。转过身我就会思念他,就像在乡下,在火车上。
“小宇!”
“嗯!”
“我都听说了。”
“哦!”
他突从背后抱住我。我的泪水落在他手臂上。
从今往后,我真的不怕了,因为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会关注我。那怕全世界都嘲笑我的时候,他也会站在我身边。脚能着地的感觉真好。
回到家里,父亲还没回来,门锁已经换了。我抱着吉它坐在花坛里一遍一遍地弹唱《天使也堕落》,一直到父亲回来。他一走进小区就看到我,绕过花坛直线朝我走过来。他手里提着两个大购物袋。
够毒!知道我要回来,偏把门锁换了,还拉着父亲逛到这么晚才回来。
我进屋,冲新妈妈傻傻地笑,然后去冲凉。她黑着脸,把电视摇控器抓在手上不停地换台。
我在冲凉房里笑,笑得眼泪都掉出来,然后打开水龙头嚎声大哭。妈妈,你为什么要扔下我和姐姐,如今父亲也被人抢走了,你知道吗?
我擦着湿渌渌的头发,从客厅晃到阳台。阳台上的小盆栽比起奶奶院子里的牵牛花简直不能算植物。我对父亲说。父亲笑笑问我:“奶奶还好吗?”
“还好!就是老担心那天撒手了,姐……”我说。
父亲立即作一个禁声的手势。刚好新妈在屋里唤他,他就屁颠屁颠跑进去了。
乍啦,为啥不能说?
小北打电话要我出来玩,我穿着拖鞋就跑出去。
“小丫头片子,今天打你家电话,足打了50遍,乍不接?”一见面,小北就开嚷。
“我想啊,隔着窗户听着电话响我也急啊。可是四层楼,你就不怕我爬一半掉下来。摔死了还好,半死不活可乍办啊?”
“啊?”小北作出一副很惊讶的样子。
“家有后妈!”冬冬叹气。
“不怪她,我害死了她的孩子。”
“恐怕她要记你一辈子了!”高阳说。
我作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怎么样?一年不见,又灭了谁谁谁呀?”我踢了小北一脚问。
“灭了百来本习题,三百来张试卷,数理化课本所有公式,语文政治英语课后所有问答论述题。”
“啊?”这次换我目瞪口呆,小北可是以能打出名的。
“你受什么刺激了?”我问。
“就是,有一天睡醒,突然觉得我喜欢的女孩要去的地方,我有可能去不了,如果我继续那么混下去的话。”
“呵呵!爱情真是使人随落东西。如果不被抛弃的话,你一定会成为书呆子。”我举着杯子,还没喝已经开始颠三倒四地说话。我开心也很不开心。那个女孩子真幸福!为什么天下幸福的人那么多,老天就偏吝啬分我一点点。
我想不到后妈真的要记我一辈子,因为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作母亲。
父亲说这话的时候我们约在“上岛”。我发现一年不见,他老了很多,依旧帅气的脸上布满苍伤,接二连三的叹气。他的的苍老告诉我他在争扎在后悔,我有点不忍,很想说:“我不是有意的,只是想让她出丑!”。可是我扯了扯嘴皮说不出来。她把锁换了,不许父亲跟我说话,不许我叫父亲“父亲!”,这是什么理啊?父亲生了我,就是我的父亲。
“我以后不会再跟她对着干,只要她不太过份的话。”听到我的承诺,父亲脸上有了欣慰的笑容。
“小宇真是善解人意!”父亲拍拍我的头。一滴泪毫无预召地从我眼眶里蹦出来。我扑进父亲怀里,这个怀抱好温暖,它本该属于我,可如今我只能偷偷地用。
哭完我又笑,我笑因为父亲又要我了。
“我答应奶奶,等我长大她老去,我就照顾姐姐。但是奶奶能等得到吗?”我说。总有一种错觉,觉得我会在那一天早晨醒来,发现奶奶已经永远睡了。她实在太老了,蜗牛行动都比她快好几倍。 本帖最后由 雨晴冰洁 于 2009-12-22 21:46 编辑
第五章 孤单的流星
我和高阳在海边度假村住了几天。晒太阳,打网球,捡贝壳,游泳,看日出日落。
开始高阳兴致很高,可是没两天我就发现他常常失神。
第五天晚上,高阳说隔天去看日出早一点睡。他躺下不到十分钟,就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我拉过被子,盖住肚子,空调调到适温状态。
半个钟后,他爬起来坐在我身边,轻轻地唤我的名字。唤了几声没反应,他帮我拽好被子,然后迅速穿上衣服出门。
他坐上回城的烈车。
他坐在冬冬家楼下的花坛里,望着冬冬家的窗户。
十二点钟左右,冬冬和一个男人从外面回来,他缩在一棵高大兰花后面,看着冬冬和男孩道别上楼。她哼着小曲子,看来心情不错。
我看清楚那个男的不是小北。
我打通小北的电话。
“呵呵!海边好玩吗?”小北的声音通过电波传来,乍听都像在身边。
“好!”我说:“冬冬,好吗?”
“很好!”他呵呵笑。
“没事,我挂了。”
“照顾好自己,玩累了就回来。”
“咔嚓”我立即挂下电话,生怕听他多说一句话,那怕是呵呵一笑,我都会不舍得挂机。
高阳走出花园小区,我冲他笑。他怔忡。我转过身走进晨曦里。
我躲在我家楼下的花园里,偷偷看着父亲下楼,看着他的车子开出小区,汇入车海人流里。
我背着吉它站在街边看着车来人往,他们都有一个明确的目的地,只有我不知去往何方。红灯换绿灯,绿灯换红灯,阳光从晨曦的清凉到十点钟的火辣到大地像沙漠冒着热烟。从我身边经过的人一拔又一拔,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我的存在。
我站在天桥给六哥打电话。
六哥提着我的行旅走在前面,我背着吉它,双手插在口袋里,踢着地上的易拉罐跟在他后面。他偶尔回头看我,我就裂开嘴冲他傻笑。
六哥把我安顿在离地铁站不远的地下旅馆,还给我买了一只“吉娃娃”。
“没事出去溜溜狗,转转街心公园。到天桥吹吹风。”六哥说。
“好!”
可是当天晚上我去了火车站。走进那片黑暗,我欢愉无比!像困在网兜里的鱼,意外地掉到小溪里,心里头清凉清凉的。
我坐在铁轨上,看着高挂在朗朗星空上的明月,天上有一朵两朵的云彩。都说亡灵住在云层上。那朵云彩是属于你的呢?妈妈!
很远的地方有铁轨撞击的声音,接着我看到一条巨蟒哮叫着向我扑来。我忘了要站起来,滚到一边去。
一个人影扑过来,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把我提起来。我们从铁轨边滚落到杂草丛里。
火车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坐起来拍掉身上的尘土。刚刚我差点就去陪我妈妈,差点就见不到我的奶奶我的姐姐我的父亲了。我浑身颤抖!
“你没事吧?”小北坐起来拍掉身上的杂草:“别怕,没事了!”他张开双臂把我拥在怀里,就像母亲刚刚过世的那天早上,他张开双臂说:“别怕,小宇。有我呢!”。
我靠在他怀里,泪水一个劲往外涌:“我今早看到爸爸了,他不知道我就在他身边。”我哭着说。他把我搂得更紧!
我一直没接高阳的电话,被堵上的时候我会说:“嗨,这么巧!”然后就拉着吉娃娃从他身边擦过去。他跟不跟着不关我的事。但其实我很在乎,一直在记着他来找过我几次。
那天我带吉娃娃出去逛街,看到高阳走下地铁站,一个女生的背影攻占我的眼球。他们一起走进地铁站对面的咖啡馆。
我站在玻璃窗外,高阳抬头看到我,我冲他笑笑又冲冬冬扮鬼脸,然后抱起吉娃娃跑开。
高阳追出来,挡到我面前他想说什么,最终无从解释。
“我考虑了,我们不太适合,所以……”我用脚尖在地上画一个圆,又在中间画一竖。
高阳原本低着的头像受到电击般扬起来。
我甩甩长发把他掠在人群里。
高阳还想说什么,我已经汇入另一拨人流里,从此我的世界与他无关。
我把关上手机,每天带着吉娃娃在街心公园弹吉它,累了就回旅馆睡觉。
同学集会我缺席了。
其实我去了,在公交站等车的时候,来了一辆通往老城区的车,我突然说一年没有吃老城区的绿豆冰沙了。小北拉着我就跳上去。
一年不见,老城区一点样都没变,还是狭小的街道,乱哄哄的人群,难懂的土话,粗鲁的交谈,甚至一个阿姨把一盆水拨到小北的鞋子上。
“人家是灰姑娘与水晶鞋,我们是小流氓与湿水鞋了。”我打趣。小北笑笑。
总感觉不大对劲,想了很久才记起小北没骂人,往常这时候小北都会竖起眉头,扯着公鸡嗓子骂得对方像个孙子。不服啊?不服开打!
“小北!”
“嗯!”
“好久没听你骂人了。”
“我喜欢的人不喜欢我骂人。”他说,声音飘洒在风里。我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指头,想着高阳。今晚的聚会,他开心吗,会喝醉吗?
小北喜欢的那个女人真幸福!
“想他啦?”小北突然附在我耳边说。我愣愣地看着他。
我越来越不了解他,而他总能看穿我。
“想他就去找他。做了事就该负责任。”
“你跟踪我?”
“我只是不放心你。深更夜里一个大姑娘家在外头晃荡。”
“小北!下辈子我们抢在所有人之前遇上。然后我嫁给你!”
“呵呵!先把这一辈子过完再说吧。”
我在高阳家楼下等到两点多钟,他才拖着一身酒味回来。我从他身边擦身而过。他扯住我。
“为什么不去参加集会?”
我不作声。
“为什么不接电话。”
“你喝醉了,上楼吧,有事明天再说。”
“你想躲到什么时候?”
“如果可以,我想躲一辈子。”
我突然转过身拥抱他之后又一把推开他。
你想要我给你说什么,什么答案是你想要的,我要的你又能给我吗?
“那天晚上……”
“什么都没有。”我打断他的话。他脸上闪过一丝解脱的笑容。我也笑。我的第一次恋爱如一棵孤单的流星,甚至还没来得及迸发出灿璨的激情已经一闪而过。
我打定主意决不再做包袱。 第六章 蓝眼睛的男生
我的名字很男性化,而小北的名字很女性化。为此我们常闹一些无伤大雅的笑话。
我们还没出发,冬冬的叔叔就罢好大奔等在机场。
下了飞机,高阳打车直奔中大。我婉拒冬冬一起乘坐大奔的邀请。比起乘坐大奔我更愿意与小北挤公车,当然除非那个开大奔的是小北,并且里面只有我们俩。但是我不知道小北是否也愿意陪我挤公车。我假装若无其事地东张西望不看他们,听觉神经则高度紧张。我竖着耳朵害怕漏掉任何一个音符。大半天后终于听到小北的声音说:“学校见!”
什么哥们!什么兄弟!重色轻友的家伙!我拉着旅行箱脑火往前冲。
“你跑那么快干嘛啊?”小北气喘吁吁地拦在我面前。
“你不是说学校见吗?怎么还在这里啊?快走吧,别让你的小娘子等急了。”我没好气地说
“小宇,你这算在吃醋吗?”小北恍然大悟大笑着说!
“谁吃醋啊。别臭美啦!终于有人要你,以后我耳根可以清静了。我要多多感谢冬冬!”我红着脸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慌言,说着说着忍不住笑出声来。
“小宇,我永远都不会让你落单的!”小北看着我严肃地说。
我鼻子一阵酸,小北的影子越来越模糊!为了把已经到眼眶的眼泪逼回去,我故作轻松地说:“你想我可还不想。我不想作灯泡,也不想有一天恋爱约会的时候还要带你这么个大灯泡!”
“哦!”小北把一只手伸到我面前。我腾出一只手交到他的手掌心里。习惯性的动作却让我感动不以。或许我真的不会落单,只要有小北在,天躐下来我都可以高枕无忧。可是如果小北不在呢。他会离开我吗?今天冬冬有父母家人陪着,他可以坦然地撇下她,抓起我的手,那明天呢?
我轻叹一口气!
“怎么啦?”小北回头看着我。
“没有!不要转头就这么看着我,行吗?”我想小北肯定闻到我鼻孔里的酸味。
“小宇!”小北放开旅行箱,把我拖进他的怀里,用力地抱着。
“我真的没事。我只是想看看你,把你记在这里。即使有一天看不见的时候,我还可以想着你。”我指着脑袋说。我有种感觉,小北跟我之间完了。在他成为冬冬的男朋友的那刻开始。我和冬冬之间也完了。
高阳,父亲……所有我爱和我熟悉的人,都已经注定要从我的生活中隐没。
“小宇,我说过我不会让你落单!”
“我们逛逛这个机场吧。”我妈还说要看着我长大成家呢!有一些事情并不是你想要,就能够做到的。
参观了两遍机场,坐着公车绕城市转了两圈,我提议去越秀公园看五羊雕塑。
“然后就不用报到,学也甭上书也甭读了。”小北说着把我押上地铁。
快赶慢赶还是错过时间。到学校,新生报道接待处已经收工。
我和小北找到学生科,注册交完费用后,各自拿到宿舍和床位编号。
绕着学校转了两圈,找到目标中的那幢楼。我在楼下站了一会,楼道里不时传出男生们开怀大唱的歌声,咋听都像到了屠宰场。
我拖着旅行箱回到学生科,在门口撞到一样拖着旅行箱回来的小北。我们相视笑得几乎抽筋。教受接过我们的资料,扶正眼镜把我们从头到脚检视两遍后,三个人笑得差点阵亡。
找到宿舍,我和冬冬刚好在一个宿舍,另外还有两名女生,一个来自湖北的欧阳,另一个是来自江西的李婷立。除了我她们都已经把床埔好。
我拿起拖把三五下就把上个学期聚积下来的灰尘们请进拖把。相守了两个来月,从此天各一方,不是我要拆散你们,实是情非得以啊!
我打扫的时候,冬冬一直在床上磨磨蹭蹭,直到我把床埔好才凑上来说:“我在新生报道处等了你们N久,都没见你们。”
我“哦!”一声,嘴角掠起一抹笑意。不就想知道我们这一天都去了哪吗?直接问不就好了,想套我,门都没有!
大学的第一节课,我和小北双双迟到。随着一声:“报道!”我看到男生眼里的妒忌和女生眼里的兴奋。
“进来吧!”教授和善得像个老妈子。小北冲我笑笑,大摇大摆地走进去。冬冬身边有一个空位,可是他直接往后排坐位走去。我也跟着走过去。我看到冬冬回头看我,眼睛里有一抹怨毒的忌气。
小北,你又祸害我了!
下课后我一个人站在后阳台,看远处的高楼大厦。高低不一的楼层就像大地河山一样重峦叠章地装点着城市。石头森林的尽头汇入云层之间。
小北正在教室里发挥口水功能,十分钟不到,他已经和同学们严然成哥们。我用眼角的目光斜他,他冲我挤眉弄眼,冬冬拉着脸端坐在座位上,冰雕一座。
上课铃打响,我转身进教室,眼光不小心落到隔壁教室的阳台上,一个蓝眼睛的男孩正注视着我,他冲我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很显然已经注视我很久。我扯扯嘴角还他一抹笑靥。
第二节课还没上完我就开溜,绕着校园转。学校广场,图书馆,砚湖,明德广场……这个学校还真大,都是我们高中的三倍了。
我躲在植物浓密的地方睡了一觉。醒来已是放学时分,学校门口涌出三三两两的人群。
小北在宿舍门口堵住我:“你都到哪去了?”他额头上青筋绽现。
“我逛了一会,无聊就在花园坐坐,无意中就迷糊上了。”我很无辜地说。他把我的手臂拽痛了。
“可以去吃饭了吗,我好饿哦!”我说,他放下我的手臂,从身后变出一个盒饭。我笑得两个眉毛都连到一块啦!
晚上,我一个人抱着吉它坐在砚湖边。小北和冬冬吃完晚饭就不见了。
湿热的空气开始退场,草丛里冒出丝丝凉气,凉风穿过枝叶来到身边,温柔地拂起发梢,像妈妈低低的爱抚。
我身后出现一个人影,那个蓝眼睛男孩,身穿直简牛仔裤,宽大的棉布T恤套在纤瘦的身上,就像挂在树干上,长发在风中微微飘动。
“嗨!我叫穆子圻!”他大大方方在我身边坐下。我点点头算是应付。
“你是从A城来的,对吧?”他的声音如天籁之音,不去当明星真浪费。
……
回到宿舍,冬冬还没回来。欧阳说要去吃夜宵。李婷立叫我一起,于是三个人一起出了校门。在靠近校区的烧烤店落座,三瓶啤酒没还洒完,我们严然已是姐们。
开第五瓶的时候欧阳掏出手机颠三倒四地给她远在河北的男朋友打电话。李婷立,是第一次离开家乡,眼里只有新奇和兴奋。她在大侃她的爱情历史。拒说高中三年总共交过五个男朋友。我看她普通的长相,普通的身材,普通的打扮,“五”个的数量相对她来说确实叹为观止。
“你呢?你的男朋友呢?”李婷立像突然想起一样问我。
我想起高阳,想起那次海边旅行,想起地铁站,想起酒店。
“我没有男朋友。”我说:“高中一个都没谈过。”
老天作证,我高中的真的没谈过,此时也的确孤家寡人。很正常的事但又好像很不正常,欧阳和李婷立张着大嘴巴失去言语。之后她们开始密谋一个星内要把我推销出去。
“我不想丧失自由!”我说恋爱就是在自个身上安个二十四小时监工控器,还是一让人不得清静的活物监控器。欧阳说我是北京人未进化,李婷立说我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统一观点还是得把我改装成现代人,总不能在宿舍里蹲一“国宝”。
小北买三份早餐,可是我的那份不见了。
“算了吧,饿一早上不会死人!”我说。其实我已经饿得快吐胆水了。早上五点半起来晨跑,肚子早就大闹空城计,这几节课我是坚持不下来的,点个名后找机会开溜吧。
“才一天已经溜四节课,还溜?”小北总能看透我。
我笑笑。他也笑,他会陪我一起溜,我知道。
我们把手插在口袋里往教室去。冬冬被我们掠在身后。
“小宇!”一个人从后面赶上来。小北谨惕地看着他,就像穆子圻要掠夺他的领地。
“穆子圻,经济系的。”
“小北,冬冬。我的同班,也是高中同学。”
我简单地介绍。
“拿着!以后每天我陪你晨跑,免得你的早餐再飞。”穆子圻把面包和豆浆塞进我手里,我看到他眼里的笑靥和冬冬脸上骤然升起的红云,就像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人无心言中。她的确做了见不得人的事,不过不是被不幸福言中的。
“什么时候认识他的?”小北的声音有点变。
“吃醋了?”我吊儿郎当地说。
小北的脸色很难看,有点像黄昏的暮谒,又有点像胃痛的感觉。
“谁叫你昨晚抛弃我!”我大言不惭,就像他拍拖也理所当然要带上我。
“哇噻!外系的,蓝眼睛的!”欧阳一声尖叫。
“叹!是谁说不想失去自由,说恋爱是在自个身上装一监控器!”李婷立大惊小怪地附和着。
我把面包塞进她们嘴里。
“爱心早餐!”欧阳拿着面包。
“够姐们!”李婷立毫不客气,三口两口,可怜的两个面包就被瓜分得尸骨无存。冬冬刚走上来,我迅速把豆浆塞进嘴里。
星期五下午,穆子圻约我隔天一起逛上下九,说是上下九附近有一条食街,有很多好吃的。
“真的,我也要去。”冬冬抢着回答。
“你不是约小北去书城吗?”如果我没记错,晨跑小北约我明天去游泳的时候,冬冬还说要去书城。还为这事闹得挺不开心的。
冬冬脸上有些挂不住:“他要去游泳!”
“呵呵!”我傻傻地冲穆子圻笑。
星期六上午,我醒来宿舍已经空无一人。阳光透过窗帘掉落在地上,被床角桌椅划得零七碎八。
欧阳去天河区找同学,李婷立和她新交的男朋友——经济系的一帅哥约会。冬冬呢?书城还是上下九?她走的时候怎么没叫醒我?
我端着茶杯百无聊耐地站在后阳台。突然手机烦躁地响起,在空洞的宿舍里显得特别突兀。
我懒洋洋地接起来:“喂!”。
“逛街这么累吗?有气无力的?”小北的声音有点不愉快,隔着几幢大型建筑物,都可能闻到空气中类似发霉的酸味。
“谁在逛街啊?”我说。我反应过来:“这么说你没去书城?”
“啥?”
“我明白了。那我们现在去游泳吧。见面说。”我迅速换衣服。跟小北“狼狈为奸”我向来都是这么愉快!
游完泳我们又去动物园,听说广洲的海洋广场,国内最具规模,我向往已久。看了才知道相见不如闻名。那种失望就像一直往下坠,往下坠,永远悬空,不是绝望,而是期待一片繁花却只得到一树绿叶的反差。
回到学校,冬冬站在阳台。我把自己扔在欧阳床上:“欧阳,你说这年头还有什么值得相信的吗?”我问。我还在为冬冬放我飞机的事耿耿于怀。
“你受打击了?”李婷立凑过脸来,她贴着黑头面膜,黑色的中草药把一张抚媚的笑脸遮挡得只乖下嘴巴和眼睛。一嘴可以拍黑人牙膏的白牙特为鲜明发亮。
“去,我还以为见鬼了!”我把毛巾被扯过来挡住眼睛。
“小宇,今早上起来的时候,看你睡得熟,所以没叫你!”冬冬说。
“没事,我今天玩得可开心。我们去游泳,小北游得真帅。好多人都羡慕我有这样的伴呢。对了,你今天逛上下九,买了什么?吃什么好吃的啊?”我故意说。
“我十一点就回来了。”
“哦!”我很意外,真的意外!但是从冬冬的眼神里我看到跳动着的兴奋的火苗。这家伙,她兴奋肯定没好事。 第七章 天使与魔鬼
星期天,我注意到穆子圻一直在注视我,他那种注视跟最初的注视不一样,那是一种带着郁闷心痛,就像怜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注视。
“你都看我一天了。”晚上我坐在砚湖边,穆子圻默不作声地在我身边坐下,我说。
“你真的不在乎吗?”他说。我穿着短袖依然汗水夹背,可是他的声音居然在颤抖,我听到上下牙齿打结的清脆的声音。
“为什么?”他又说。
“就因为家庭?”他质问。
我愣愣地看着他的嘴巴一开一合。
“不要装了,周小宇。人不自救天难救。”他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等等!冬冬跟你说了什么?”我想起冬冬眼睛里跳动着的光芒。
“做了还怕人家说吗?你好自为之吧。”他的身影被路灯拉得老细老长。身边的树木掉下一两片树叶。夜变得死静列静地。
穆子圻不再给我买早餐。见面的时候也只是简单说:“巧!”
“乍么了?”小北不明所以地问我。
“不知道。”我耸耸肩一副无所谓。我跟他本来就不熟。
我和小北看着他和冬冬说说笑笑地上楼梯。
“我明白了,天下最不可信任的动物就是……男人!”我说。
“我也是男人。”小北风轻云淡的地说。
“所以,只要冬冬喊一声,你还是会奔向她,既使我们患难与共十几年。”
说这话的时候我不敢看小北,因为我知道他眼里面肯定怅满伤痛。
“不要怜悯我,虽然我母亲走了,父亲也可以说没了,但是我自己可以!”
小北张着嘴想说什么,冬冬在楼上喊他,他丢下我急冲冲地跑上去。
我也跑,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我冲小北贼贼地笑,他的脸刷一下红了,我就更笑得花枝乱颤。
晚上我和欧阳靠在阳台上抽烟,她的河北男朋友已经一个星期没给她打电话,上次她打过去,居然还是一女的接的,后来那男的接过电话,遮遮掩掩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两句后就说“迅号不好,我呆会再给你电话。”
这一呆就是一个星期过去,电话还是没打来。欧阳再打就是无人接听或是“对不起,你所拔打的电话已经关机,请稍候再拔!”
“别想了,三条腿的青蛙难找,两条腿的男生通街都是。何苦?”我说。
“我只是不甘心,就是要甩,也该我甩他啊。”
“有如此规定吗?”我哑然。
我们看到两个人在楼下吻别,欧阳把水杯里的水往下倒,接着我就听到李婷立烟花女子式的灿烂笑声。一分钟后她出现在我们眼前。
“抱歉,欧阳失恋了,你就权当救死救难让她为非作歹一回。”我说。
“行!姐们理所当然有难同当。走,喝一杯庆祝灰复自由去!”
我们三个人唱着《明天会更好》拉风地出了校门,唱着唱着,欧阳就唱成《你怎么忍心伤害我》声音有点硬咽,我和李婷立搂住她大声吼出《放弃我是你的错》……
“这个男人太不地道了,昨天还跟在你屁股后,今天就调转枪口。”看到冬冬和穆子圻从我们身边擦肩而过,李婷立愤愤不平地说。
“真是一大幸事啊!如此水性杨花三心二意的男人,岂能靠得住。幸好还没开始。庆哉幸哉!”欧阳大发感概。
“男人,靠得住,母猪爬上树!”我说。
父母十几年的婚姻都能朝夕变幻,还有什么能相信的呢?
“你一定谈过男朋友。”欧阳看了我三秒钟后说。
“还受了不小的伤。”李婷立也说。
“我就谈过一次恋爱,头尾加起来也就十五天。我就受过一次伤,一辈子!但伤我的人并不是我的恋人。父亲,你直狠!”我边倒酒边说,后半句没说出来,硬生生梗在喉咙里,梗得我喉咙发痛,我一口罐进一大杯酒,让未出口的话随同酒液一起吞回肚子里,就让它烂在肚皮底下吧。父亲!你怎么忍心伤害我!
“叹!天大地大青春年华何愁无男人。别老记得以前的,下一个男人会更凯!干杯!”李婷立举起杯子。
“就是,边走边爱享受生活,快乐就在当下!”欧阳也举起杯子,酒杯在空中撞击出朗朗清脆的声音。
就在这时候,我毫无预召地想起我的姐姐,避塞乡村里的那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还有我的奶奶和那个穿着碎花裙子走向河里的女人。
“不过看冬冬那得意的样子,我就不爽!”欧阳说。
“得意不了两天。”我说。我之所以这么肯定原因有二。第一,我知道冬冬使了诡计,而穆子圻何等聪明敏感的人,岂是她能哄骗的。第二,冬冬没这精力。她要防着小北,正确的说是防着我和小北好上。
星期五晚上,我在校门口偶遇正等待冬冬的穆子圻。
“这就是横刀夺爱吗?”我开玩笑说。
“我再怎么横刀夺爱,也不会趁人之危,把男人诈到床上。”他说,视线里的情感成份就像开天之始一片混沌,自责、怜悯、轻蔑……总之什么都有,就没有爱。
我的嘴角轻轻上杨:“是哦!趁人之危是不大地道,但是我愿意。”
就在这时高阳和小北从校门口走过来,冬冬也从学校里出来,大家汇到一块。
“只是……我诈谁了呢?”我问穆子圻。他看着冬冬。冬冬低着头看着脚指头。
“说什么呢?你们”小北不明所以地问。
“穆子圻说我趁人之危横刀夺爱,把男人诈到床上不地道!我想知道我诈谁了。”我说。
小北的脸刷地绿成一片湖,冬冬“哇!”一声哭着冲进校区。
“够了没有?”高阳还是老样子,无论什么场合都肓目地维护着冬冬。
班里出来几个男生,他们跟我打招呼,我裂嘴笑笑汇入他们的队伍。
走到路口我就折回走,我在宿舍楼下站了一会转身往砚湖走去。我不想回宿舍,不想看到冬冬。
我在砚湖边坐了一会,感觉有人靠上来,他的影子和我的影子在灯光下重叠,我闻到他身上沙漠的荒茺苍凉的味道。
“我不管……那件事是怎么样的。对于我来说,你永远是高二之前的天使,我会照顾你,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我不是天使,我是天使投谢在地上的影子,是住在暗晦处的魔鬼。”
“人不自救天难救,不要因为某些变故,放弃自己,你并不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
“这不叫放弃,我喜欢做魔鬼。天使是善良是纯洁的化身,不像魔鬼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可以天经地义的把男人诈上床,理所当然于心无愧!”
“我说过不提那件事了。”
“那是我的事,提不提与你何干?”我疑惑地看着穆子圻:“你最好别爱上我,爱上魔鬼注定要受伤!”
“我会罩着你,但你也记得,不要心存幻想,我们之间与爱无关。”我愣愣地看着穆子圻单薄鲜艳的嘴唇在风中一开一合,他的影子模糊的灯光里,但他的话却清晰回荡在耳边:我们之间与爱无关 第八章 画心
“我的哥们缘乍这么好,一个小北不够还要来个穆子圻,老天真的待我不薄。”我和欧阳、李婷立聚在窗口小声说大声笑,一边频频用眼睛斜冬冬。可恶!
“冬冬,问你个事?”我蹭到她床前:“我没正儿八经地谈过恋爱,有点迷糊,你帮我想想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穆子圻刚才说‘我不管……那件事是怎么样的。对于我来说,你永远是高二之前的天使,我会照顾你,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是什么意思?”我装傻问,没等冬冬反应过来我已经笑着爬上床。
我想那个晚上我睡着的脸容一定是笑着的。
梦里我坠入一团粉红色的柔软的气体里。我看到母亲,她浅浅地冲我笑。我说:“妈,我很累!”然后靠在她腿上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枕边一大遍湿湿的。我望着天花板愣愣坐了一会。母亲!……我廉价的眼泪噼哩啪啦地掉下来,像天上破了个洞无休无止!
第二天.课间活动回到教室,欧阳刚坐到凳子上,就感觉不对劲,一股冷冷的潮湿的细腻浸泡着肌肤。她霍地站来,屁股上一大片赤红色,让人不能不联想到女性某些特定的日子。
中午李婷立去开水房打开水,一个男生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她的热水瓶不小心被撞爆。刚灌进瓶里的热水,哗啦啦地撒落在她纤细的脚板上。
晚上冲凉的时候,我发现母亲最后一次给我买的狐皮大衣被剪成一根一根地,我像看到某个人拿着剪刀,咬牙切齿不停地扎我的肌肤,恨不得把我碎尸万段。
我把大衣用一个塑料袋装好,塞到箱子最底层。
母亲,别了!
我在操场等了很久都不见小北。一个人跑完步,吃完早餐去上课。小北和冬冬坐在教室的后排。我在他们前面坐下,开始看《丽人时尚》。
下课小北扒在桌上画画,我头也不回。第三节课书看完了,我无所事事开始数头发,数着数着趁助教不注意就溜了。十五分钟后,我回到课室开始看《大金刚》。
放学我坐在教室里,所有的人都走光我才站起来。小北起身的时候连哼都没哼一声。冬冬今天也特安静。
吃过午饭,我端着饮料坐在操场上,太阳烤得我手臂上的肌肉阵阵发痛,我感到欢愉无比。
下午睡得天晕地暗!
我不明白我那里开刷了小北,但从他的神态看,他是打定注意跟我老死不相往来了。算了吧,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不就一哥们吗?老爹不要我了,我还不照样过,这个天下没有谁离不了谁的。
欧阳和李婷立一致认为这一切全是冬冬从中作梗,我摊摊手作出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白天,我和穆子圻出双入对,我抱着吉它,他抱着手提电脑。我知道他是个亲近文字的人,他的那个世界有很多我向往的东西。甚至,我也开始写一些东西,渐渐我觉得这是很不错的一件娱乐。
回到宿舍我和欧阳、李婷立大声说笑,讨论男生。李婷立已经换第二个男朋友。欧阳也已经更新她的恋爱记录。
一整天一整天我都在笑,笑得天真灿烂繁花似锦。
晚上蒙上被子眼泪就落下来。
我给六哥写邮件,事无巨细都倒给他。他的回复总是风轻云淡。他说得最多的是:小宇,你要坚强!
坚强没错,可不够坚强也不是我的错。我的父母生我就这样。如果母亲有想到要放弃我,肯定会把我生得坚强一点,可是她肯定也没想到。所以我生来就不坚强。于是乎,只能整夜整夜蒙着被子流眼泪。
期未考前,学校学习出现空前盛况。教室图书馆人满为患。楼梯、花坛、湖边到处都有拿着书本边走边看的家伙,稍不小心就会撞个人翻马仰。
我把书丢在床上,靠在窗边抽烟,后天就开始考试,一切已成定局。
“好累啊!”欧阳说。
“考完试我一定要好好睡一觉,睡它个三天三夜!”李婷立像一千年没睡过。
“明天,我们,出去玩一天,吧!”我断断续续地说。
欧阳眼里闪过一丝兴奋。
“去看看海。”我说。
突然很怀念很怀念海边的空气。有一些事发生的时候没什么感觉,但过了,那种味道却会藏在记忆里很深很深的地方,深到让人不知道它的存在。只是总有那么一刻,会突然就想到。一种近乎绝望的怀念。
苦中作乐!提议立即通过,欧阳和李婷立把书高高抛往天上,把身子重重扔到床上,兴奋得手足无措。
冬冬也想加入,她们本来不同意,碍于同宿舍也就没说什么。欧阳和李婷立又提出带上男朋友。她们想让冬冬付点费。
穆子圻非要跟着去不可。理由是:别人都成双成对的,怎么可以让我落单呢?
八个不怕死的家伙鱼贯走出校门。或许是压抑得太久,每个人都像冲出牢房般笑容僵硬而陌生,阳光里悲壮溢于言表。
我感觉阳光晃得刺眼,虽然已经十二月份,但是南国的十二月份,太阳一点都没有让位的意思。
我眯着眼睛看着车流人海的街道,突然一个墨镜伸带我眼睛上,接着是穆子圻的略带沙哑的沙漠声音:“放心带着,加了近视度的。”他把手伸到我面前:“不过你还是拉着我,在大街上摔跤形象可不太好!”
我乖乖地把手伸到他面前,他的手灵活地扑过来,我的小手被吞没得不见痕迹。他的手心真暖和,似乎还有温热的汗意。
“跟着我走!”他说。我就那么任由他拉着,走街过道穿红绿灯,上公交车,至始至终他的手从未松开过。
在下车的时候,我踩空脚,从车上摔下来,穆子圻用力一扯,我整个人直挺挺往他身上压。接下来应该是他垫在底下,我俩个抱着躺在大街上,匆匆行人频频回头,窃窃低笑……才不会呢!人家穆子圻是练过功夫的,他的身体就像突然长在地里一样,稳如磐石。
“你没事吧?”他说着眼睛扑闪扑闪地,我似乎听睫毛扇动空气流动的声音。
“怎么样?”小北的声音像梦呓一样遥远。
我怔忡片刻,立即争脱他的怀抱。
“我说过我会照顾你,跟着我走。”他又把手伸到我面前,我抓着他的手,力道用得太大,他侧过脸瞄我一眼。
四目相对,我们彼此笑笑。
到了海边已经下午四点半,刚好赶上看日落。太阳像个漂浮在海面的大圆桃,海天相接的地方,一片通红像及小女人的颊晕!
海边的风明显比城里的大好多倍,在城里感觉天气暖和得像春天,到海边却禁不住连打冷颤,特别是当那个圆桃完全掉进海里之后。今天选择穿毛线衣真不明智,风像穿越无墙遮拦的院子直扑肌肤。
小北把外套脱下来,看着我,又看着冬冬,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冬冬,只穿一条贴身毛线裙冻得瑟瑟发抖。冬冬盯着小北,脸部肌肉因紧张而泛发红晕,似乎他手里拿的不是一件衣服,而是一件决定命运的法器。
欧阳、李婷立都摆出看笑话的样子。所有的人都注视着他。我傻傻地冲他笑。
他把外套套到冬冬身上。冬冬冰雪般的面孔立即有了生气。我转身冲穆子圻笑,他用力把我的手一握。
我们开始生火烧烤,酒足饭饱之后自由活动。穆子圻拉我漫步到一个没人的角落里,他从包里掏出几简烟花。璀璨的烟花在高昂的夜空中,尽最大努力爆破,尽情绽放!之后夜空恢复原来的中国墨。我想到樱花,明知为死而开,依然义无反顾奋力向上。
我沉默地坐在沙滩上。
“怎么啦?”穆子圻在我身边坐下。
“没事。”
“你很想假装坚强,可是你的眼泪总出卖0你。”
“子圻,你很讨厌,每次开心你总非把我弄哭不可。”
“伤口撕的次数多,就麻木就不痛了。”
是的,麻木了就没感觉,所以不用刻意去忘什么,想就想,痛就痛,有一天所有的伤痛都会被忘在这念念不忘的过程里的。到那个时候,或许我们还会怀念这份伤痛。
我们手牵着手在沙滩上踩出一块一块的印子,踩完之后回头,刚好是一个像用拼图拼成的支离破碎的心形。我笑,他也笑,我们抱着一起笑。我望着小北的方向笑得眼泪都掉出来。我知道他一直都在注视我们这边。
“我们跳舞吧!”穆子圻从包里掏出袖珍录音机。
“你的包是不是宋江的乾坤包,想什么有什么啊?”我说。
我们相拥着在沙滩上翩翩起舞。不停地旋转,旋转!我像看到自己变成一只蝴蝶,在锦族花丛中高飞!
音乐停了,我们累坏了。我躺在他怀里,他搂着我,我们用彼此的体温取暖。我迷糊上了。感觉有个人从我身旁经过,他在我身边顿脚停了一会。
“醒醒!醒醒!太阳出来了!”我在穆子圻温柔的叫唤声中醒来。
天边已经烧起一片红晕,太阳正在奋力刺破海边。向死而生,颓废!悲壮!执著!
“哇!”我的嘴巴张在空中忘了合上。太美了,相比之下,我之前看过的日出,根本就不能算日出。
太阳斜挂到空中,撤骨的寒气开始退场,我伸展紧缩了一宵的手臂,深呼一口气,作出一个拥抱太阳的姿势。
穆子圻把包包背到身上,路过那个心形,我们都停住脚步。支离破碎的心不见了,只有两个平坦光滑的心重叠在一块。
我突然想起幼儿园的一节画画课,小北画的一张画,两个光滑重叠的心。他说一个是他的,一个是我的。我说不是,我的心在胸膛里。他说不是,就是纸上那个,我以为我的心真没了,急得跺着脚哇哇大哭,完了还把眼泪和鼻泪擦在他的外套上。
好长呀。。 永远,到底是有多远呢? 太长了,有些似流水帐的 太长了,有些似流水帐的
冰山 发表于 2009-12-28 15:25 http://bbs.gxbl.net/images/common/back.gif
:L 冰山大哥,你没看过校园小说? 永远,不远,一直走下去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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