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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小小小 于 2025-5-20 21:00 编辑
到了这把年纪,还得苟且的活着,唉。。。
做人难,做老人更难。特别是像我们到了这把年纪的农村老太婆,没有退休金领,还得去打工。。。
二叔婆坐在门口D凿菜。红漆斑驳的门槛上,塑料盆里的空心菜蔫头耷脑,跟她此刻的心情最搭配不过了——一点精气神都没有。唉,她唠叨着,手指头在凳子旁边的物业纠费单上“一千二”那个数字上抠出个指甲洞。楼道里飘来谁家炖猪蹄的香气,她吸溜着鼻子,把老棉裤又往上提了提——这还是二十年前嫁闺女时置办的行头。
“老太婆!”屋里传来老头子沙哑的吆喝,“电视又卡顿了,过来瞅瞅!”二叔婆把菜叶子往搪瓷盆里一摔,水珠溅在蓝布围裙上,洇出深色斑点。这老东西,年轻时当木匠挣着现钱,总把她圈在灶台边转悠,说:“女人抛头露面像什么话……”
结婚时,二叔公在八角山做木工。那时候年轻,赚钱不难,特别是有门手艺的人。她过门的时候,二叔公穿双木鞋,踩着单车,从民乐岭丫脚载着她一路颠簸。回到大容山,把门一锁:“今后我负责赚钱,”二叔公说,“你负责貌美如花。没事少出北流街,内叉都不用你去买。”(捂脸——好像是写我们大兄场长的儿子,哈哈哈,如有雷同,请勿对号入座!)
如今倒好,他自己成了霜打的茄子,倒催着她出去挣嚼谷。你说说为什么男人老了就干不了活,女人老了还得出打拼?
村口小卖部的招工启事在风中飘摇,二叔婆踮着脚看了三回。服务员要五十岁以下,她对着玻璃门照了照,满头白发在阳光底下刺眼得很。转去问保洁,人家上下打量她:“大娘,您这腿脚能追着拖把跑?”最后还是托了娘家侄子的关系,在建筑工地谋了个看材料的差事。
露天工棚的铁皮顶被太阳晒得滚烫,二叔婆裹着褪色的头巾,把登记簿捂在胸口当扇子。年轻后生们管她叫“二叔婆”,说她板着脸的模样像极了村口那尊石狮子。他们哪知道,这老太婆连黄鳝和蛇都分不清,有回真把条菜花蛇当成了水管子,吓得差点没把登记簿甩到搅拌机里。
“一千八百块。”二叔婆从贴身口袋掏出皱巴巴的钞票,手指在唾沫星子里数得啪啪响。扣掉车马费和两个馒头钱,剩不下几个子儿。物业费像座山压在胸口,水电费单子跟催命符似的往门缝里钻,取暖费还没个着落,这日子过得比年轻时逃荒还紧巴。
村里像她这样的老姐妹能凑两桌麻将。张大娘七十多了还在辣椒地里弓着腰,李婶子天不亮就挎着竹篮捡麦穗,说是一天能挣二三十,够买袋盐。二叔婆抹着发红的眼窝,想起年轻时抱着孩子在村口看露天电影的光景,那会儿哪想到老来要为口吃食折腰。
“要不我学广场舞去?”半夜翻来覆去睡不着,二叔婆捅醒身边的老头子。电视里正放着城里老太太跳扇子舞,红绸子甩得像团火。老头子翻个身继续打呼噜,她自己倒先笑了——真要上台扭秧歌,村里人还不得把牙笑掉?
倒是村东头新开的老年大学让她动了心思。电脑班招生广告上画着穿学士服的老头老太,二叔婆盯着那方方正正的铁盒子直犯怵。她连智能手机都只会接打电话,可转念想想,要是能学会上网,说不定能在网上找些手工活计?
天不亮,二叔婆就蹬着三轮车去工地,车把手上挂着保温桶,里头装着昨晚的剩饭。工棚角落里堆着各家媳妇送来的腌菜坛子,她总把最鲜亮的辣椒挑出来,想着等孙子放暑假来,能就着白粥吃两口。
有回暴雨突至,她浑身湿透地护着材料单,雨水顺着皱纹沟壑往下淌。年轻包工头递来毛巾时说了句:“二叔婆,您这认真劲儿比二十岁小伙都强!”她咧嘴笑了,露出门牙豁口——这把老骨头还能派上用场,总比躺在炕上等死强。
腊月二十三,二叔婆揣着存折去交取暖费。柜台小姐说余额不足,她耳朵嗡地响起来。正要摸出裹着塑料布的私房钱,后头排队的小伙子突然塞过来两百块:“大娘,先给您垫上。”
走出大容山农村信用社银行时,山顶上的冰沙子正往她身上扑来,二叔婆把存折捂在心口。存折上数字还是寒碜,可她头回觉得,这把老骨头在世上还没白活。远处广场舞的音乐隐隐传来,她跟着节奏晃了晃身子,惊飞了电线杆上的一群麻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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