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拜越近，吃鸡肾（胗）一一北流侬小时的故事

韦权才

      “哔哔卟卟，又有熟鸡共猪肉”。。。“越拜赶近，吃鸡胗”。。。清明节扫墓北流侬叫做拜山或拜发。
      那时跟着大人们出发，父亲肩上掘着锄头手里拎着熟鸡和供品一边走一边介绍祖宗的陈年往事，我们小屁孩根本不懂得上坟的意义，只知道有什好处。。。
      等到坟草铲光，旧坟顿然一新，父亲极其严肃地摆上熟鸡共猪肉，铺上香纸点燃蜡烛指挥我们相继跪拜口里唠唠叨叨请着祖公保佑之类的话时，磕头的时候便会趁机偷吃一二。
      第二天，还求着父亲再去上坟。被他亲切的赏了一记耳光。没办法，我只好独自走到附近的坟地去碰碰运气。讨别的来拜山的人赏些贡品。
      有时获得几粒糖，好彩还能得到一两个馒头，拜发的人让叫多发多发，或胜手胜手、顺利顺利，并要把他们分的馒头叫发包。而你对主人叫的越甜，好话越多，获得的贡品就越多。只要老板大方，高兴时就会豪气的让你随便拿。。。
      听到哪边有鞭炮声就往哪边走。这次去迟了，那人早拜完了，都把供品担走了，只剩下一地的“鸡毛＂。。。又白走了一趟，一点收获都没有。
      正准备回家，就听见有人过来。这要是被人发现我在这里，明天村里又要沸沸扬扬了。一顿胖揍是不可难免的了。看见前面有座荒坟，塌了一个洞，来不及多想，我直接就跳进去了，扒拉扒拉杂草挡住自己，先躲过去再说。只听声音越来越越近，走到我面前的时候，又嘎然而止了。难道被发现了？我心里十五只吊桶七上八下砰砰直跳。接着就听见外面的人说道：爹！我啱啱打广州返嚟，咦家来看您咯，今年比以往来得比较晚，请您木执怪（见谅）喀。我一听，这声音有点儿熟悉，透过杂草缝隙一看，死咯，怪不得声音咁熟嘅，是我的二表舅一一跛脚佬！难道这坟是表舅他爹？接着，表舅拿出一个烧鹅和猪肉什么的摆放在坟前，好巧不巧地就放在我的前面，触手可及。哎呀，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
      趁表舅他不注意，我一下就把东西拖了进来，吃得不亦乐乎。表舅突然发现贡品不见了，先是一愣，接着就喊道：爹爹啊是你回来了吗？当时天色已晚，已经将暗。表舅也是非常惊恐，我突然灵机一动，掐着鼻压低嗓音嘶哑地说道：就你这点东西准绝毛呀？冇够我塞牙缝！吃不饱的啊！二表舅就顿时吓得卜碌跪在地上，连连道歉，明天我再来，明天我再来，给您买个烧猪，请老人家，木要怪意，木要怪意。。。我躲在里头都快要笑疯了。真是意外之喜。
      第二天放学，差不多昨天那个时间，我又躲了进去。二表舅又来了，果真掘来了一个烧猪。趁二表舅不注意，我又伸手拿，没成想，扯着个猪手进来，我在里面吃着，一下被骨头给卡住了，我用手指在喉咙里面掏了一下，嗌的一声，外面的表舅被吓得一跳，连忙说道：爹呀儿不孝啊！知道你住的不舒服，我请了人，一会儿就来把坟洞填补，修的好好的，您老人家住得也舒服一点。我一听，叼啦，那还得了？这要是被表舅发现了，估计老爸能直接让我升天。
      我赶紧往里挪了一下，躲了躲。喉咙卡得要死，也不敢发出半点响动。不一会，就听到有几个人过来了。开始清理坟边的杂草，坟周围都被清理干净了。我在里面是大气不敢出，洞边也被青砖封住了。这些一下彻底完啦，搞不好我要被二表舅给孝死了！这怎么出去？里面一片漆黑，我趴在洞口仔细看了看，隐隐约约还能看到一丝光亮。一会用砖头砸一下，看看能不能砸开，我又在里面躲了大概半个小时。光亮没了，估计天已经黑了，人应该都走了。
      我被卡得实在是不行了，忍不住想咳咳了几声，就开始挖喉咙。
      爸妈看我放学这么久，咋还没回来呢？就猜到我又去守坟山了又在坟头找贡品吃了，就直奔坟地而来。知道二表舅过来上坟，就直接来到了他爹坟这里。没看到人，正纳闷呢，而我正在里面抠喉咙，不时地发出咳咳的响声。爸妈吓得全身发颤鸡皮疙瘩肉蚊子阵阵起。好不容易我才把骨头抠出来，拿起破砖头就开始咚咚咚！咚！咚咚！爸妈在外面吓得魂都快飞了。杵在那里动也不敢动。咚咚咚，咚咚咚，咚！终于给砸开了，灰头土脸地就往外爬，我当时也不知道爸妈在外面。爸妈一看，有个什么东西从坟里面爬出来了。吓得惨叫一声，掉头就跑。我被这叫声吓得一激灵，只看见有两个人影跑了，没看清楚是谁？我爬出来就赶紧跑回了家。
      家里门关得紧紧的，这咋回事？爸妈都懒得找我了？我心里想着就猛敲门，一点反应都没有。不应该睡这么早，心里超级纳闷。就绕到房子后面爸妈房间窗子那里，一边敲一边用着嘶哑的声音喊道，快放我进去啊！快放我进去啊！刚才抠骨下手有点太重了，声音都有点沙哑了，我又喊了几声，爸妈在房间里面瑟瑟发抖，由于当时月亮太大，我的影子打到窗户上，当时那气氛，爸妈看见窗子上的影子，就显得格外诡异，我也不知道啊爸妈吓得那是大气都不敢喘，我又喊了一会，硬是没人回应我。我只好钻进草垛里将就了一晚。
      第二天，老妈看见我非常疑惑，就问我咋回事？老妈昨天晚上咋不开门？我在外面喊了成半晚。老妈一愣，昨天晚上是你？我一脸郁闷，不是我还能有谁敲门？老妈看我灰头土脸一下就明白了咋回事！
      你永远都不知道，我那天被打得有多狠？我自己也不知道，都给打麻了，没知觉了。后来看到爸妈晾晒床单时，我才知道，他们为啥下手这么狠了。。。

雅之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