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他傻傻的样子，竟然这样对待自己的妹妹一一北流侬小时的故事

韦权才

      伯娘怀胎时吃了很多乱七八糟的药，结果生下个儿子，戆戆傻傻的，我们都叫他戆居。伯娘月子没过完就走了，再也没有回来。戆居5岁那年，大伯说我出去帮你找妈妈回来，好不好？找没找到不知道，反正大伯再也没有回来过。
      我娘把一身脏兮兮的戆哥哥领进门，让我叫哥，我拧着不叫，傻子开口了，冲我叫了声：“哥。。。”气得我直瞪眼。
      每天放学，我都能看见傻子在村口等我。我看见了，就用小石子砸他。他一边躲，一边跟着我回家。到家我叫娘，他也叫娘。我冲他嚎，那不是你娘。傻子憨憨地笑:“娘。。。娘”。。。
      娘会先把傻子身上的泥土拍干净，然后从大煲里拿出一个热腾腾香喷喷的红姜蕃薯（花芯薯）让他坐在门口吃。我在门口做作业。傻子在一边看。我知道他看不懂，指着一个字给他看，知道这是什么字不？“傻。。。傻子的傻。”傻子跟着念:“傻。。。傻”我没好气，你就是个傻子。傻子哥歪着头，说，不傻。。。不傻。我一脚把他踢出门口，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上的红薯糊成一坨彩色的粑粑，我哈哈大笑，他也乐，还把手上的蕃薯舔手舔净了，指着地上的说:“脏。。。脏。”我逗他，不脏。。。不脏，吃了它。吃了带你去玩。他看了看我，又看多彩的花芯薯，捡起来认真地吃了。
      爸爸从外面回来看见了，冬儿，你吃什么呀？你怎么能捡地上的东西吃呢？谁让你在地上捡东西吃的？傻子憨笑，说:“妹。。。妹让吃。。。吃了去玩。”爹拿着棍子就往我身上抽，火辣辣地疼。我大骂，死傻子，臭傻子。傻子抱着爹，不。。。不打妹妹。爹拿着竹棍指着我，你再欺负你哥，小心我把你吊起来打。他不是我哥，他是个傻子，我哭着跑到村尾谷站大地坪的晒场上，那里堆着高高的稻草像一个个小山。我就躲了起来。我在谷场草垛里躲到天黑，也没有人找，又冷又饿，伤心地直嚎。你们都不要我，就要一个傻子。不知什么时候，我哭累了，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在家里的床上。傻子守在床边看见我醒了，连忙跑出去叫娘。娘也叫我起床吃饭，也跟我说，昨晚上你跑出去天黑都没回家，爹和娘都去找，最后，是傻子哥在谷场草垛里找到你。
      这天，我刚放下书包就往厕所跑。等我出来就看见傻子在我作业本上乱画，污哩烂糟的谁也不认识他画的是什么，我火冒三丈，一把推的傻子一个狗吃屎，臭傻子，傻子嘴巴磕破了，还不停嘟嘟:“字。。。字。”娘听见声音跑过来，看见傻子一嘴血，吓坏了，怎么啦？怎么啦？怎么搞的？傻子憨憨:“自己。。。自己。。。我我。”娘把傻子哥带到村里卫生室，医生说没事，就是破了点皮。傻子回家时，爹已经收拾完我，只留下我一脑袋的鸡蛋包包。
      转眼我上了初中。县里读书，每个月回来一次，老远就能看到傻子哥和娘在村口等着，我无视傻子，娘你等了多久了？没等多久。倒是你哥每天都在村口等你，傻子跟在后面:“妹回家。。。妹回家”。。。
      夏天放暑假。在家我百般无聊，捞起根竹杆就往河口塘里跑。这塘里铺满了荷叶，荷花开的娇艳。莲薘已有碗大，正嫩甜。我围着池塘转了好几圈，捞打了几个，有几个大点的偏中央点，我往中央慢慢探索。突然，听见傻子在岸边惊慌叫喊，妹。。。妹。。。不。。。不。。。水水。。。怕怕。。。怕怕。。。我没好气，怕个鬼。。。滚！
      眼看快捞着那个大的了，欢喜的心情还没上来，脚下落空，人跟着往下沉。我拼命伸手想抓住东西，可越是挣扎陷得越深。只看见傻子在岸上张牙舞爪。。。
      我醒来的时候，躺在医院里。爹娘都不在，看我醒了，3婶打电话:“醒了，醒了，没事了”。三婶边说边往外走，“上来没？上来没？上来没？还没？”三婶打完电话，进来不看我，问，想吃啥？我去买。我紧紧地看着3婶，问，婶鸡，怎么了？“没事，没事，你想吃啥？我去买。”三婶眼有点红。我小心地问婶子，是不是傻子怎么了？三婶哇的一声哭了，傻子下河救你，沉了，都2天了还没起来呀。
      突然，我感觉头像砸开了一般。冲出医院心里只有一个声音，“不要，不要”。。。
      原来，傻子哥看见我落水里了，在岸上急的直跳脚。他看见村里的大人路过，急急忙忙招呼，但平时大家都知道他是傻子，以为发傻的呢？傻子哥看别人不理解，就自己往池塘里跳了下去。路过的知道傻子怕水，才觉得有异常。后来，我被救起送到了医院。而傻子哥却没找着，池塘边点满了火堆，下去找的人换了几拨，娘坐在岸边呆呆地望着水面。爹铁青着脸看见我狠狠的给了我一巴掌。我的眼泪无声地流。。。
      只看见傻子哥冲我叫“哥”。。。
      看见他在村口等我放学时把娘给他吃的留着给我吃。。。
      看见他帮我把村里欺负我的混混烂鸡笼揍走。。。
      看见他围着我想让我教他写字。。。
      看见他被我丢时候却憨憨的笑。
      。。。
      围观人群中有人说，怕是憨儿不知道妹妹回来了，所以不肯起来？我呢，听见了放声大哭:
      “傻子憨儿呀，妹儿回来了，你也回来呀！憨儿呀，你回来呀！我心生悲伤，哥啊。。。你回来啊！”
      水面上荡起涟漪，传来一阵呼声，找到了，找到了。
      。。。
      我从来不知道傻子哥会帮娘砍柴。。。
      从来不知道他会帮爹搬犁。。。
      从来不知道他会跟爸妈说辛苦了。。。
      从来不知道他会把我不要的书整整齐齐的收起来，我不在家的时候会一遍遍的看，从来不知道他学会了写我的名字:
      “妹妹”。。。
      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了，像漰堤的大坝，在放纵地奔流。
      一个傻子竟能超越常人的对待自己的妹妹。。。而我却整整恨了他16年！
      对不起，哥，我错了！我竟然叫了你16年傻子。。。
      我的傻哥哥啊。。。妹儿对不起您！
      。。。

网络小泡

吓我一跳。。。

小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