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流人一一跛脚佬的故事。。。

韦权才

      想当年，我三叔跛脚佬（又叫拐大和二摆）去相亲，可他还没进门，就看到他的未来岳父听到媒婆宁四娘介绍后，就在自家园子里学他跛脚走路。我三叔是个十分开郎的人，村里人除了叫他跛脚佬，还有一个外号一一“爽佬”。。。三叔一进门便笑着说：“叔叔，很多人都学我走路，你学得最像哈！”阿叔阿婶有些尴尬，得知这是给女儿日凤介绍的对象，连忙招呼进来坐下。为了化解尴尬的气氛，我三叔调侃道，大家平时都叫我“一米六，一米七”一一因为他走路一步高，一步低。一会迈左脚个子是一米七，迈右脚个子一米六，个子高了，个子低了，一会一米六一会儿一米七，鞋底蹭得地皮嗞嗞响，半天走不了半里地。。。大人小孩见到我都叫一米六，一米七，一米六，一米七。。。就连我家奶奶在平时都喊我“二摆”一一就是走路的时候啊，这腿先一摆，然后，胳膊再一摆，二摆。。。这也是因为小时候生病，落下的病根。阿叔说，他们家的女儿王日凤也是，小时候一次发烧导致了耳聋。三叔就说，人有祸就有福，不管别人怎看，只要自己过得开心就好！
      看着三叔的心态，王叔王婶倒觉得这小伙挺好。三叔说完，瞥了一眼王叔家的房子，动起了心思来，说，这房子该修修了。然后，留下了带来的礼物，十几斤瘦猪肉，几扎面条，还有饼干糖果之类什么的，就和王叔婶们告辞啦，全程一句都没有提起相亲这件事。
      王叔一度怀疑我三叔那小子是不是来相亲的？王婶却不这么看，说：“我看这个小伙子倒不错，腿是瘸了可人不瘸！”
      次日一早，三叔竟带着工程队浩浩荡荡赶来了。王叔得知是来给自己修房子，着实吃了一惊。他想要拒绝，三叔却说给他一个机会，因为，他连做饭的食材都带来了。王婶得知此事也觉得不妥，这亲事还没答应，怎么能麻烦人家修房子？赶忙找来当村长的大伯过来劝他。大伯说：“日凤还在城里瓷厂上班没回来呢？要是第日日凤说不同意呢怎么办？”爽佬三叔满不在乎的样子，说：“那有什么呀，交个朋友嘛！”“嘿，我说你可真是个愣头青。”三叔又说，自己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就是想给王叔做点事。王婶还是觉得不好意思，说，二摆，要是我们日凤和你有缘分，到时候再来修也不迟。三叔说，这是两码事：“如果有一天，我二摆要说半句闲话，就被天打五雷轰。”见三叔一片诚心，王婶也不好再做推辞。
      三叔准备离开时，王婶让他有空就来家里坐坐。
      这天，日凤下班突然回来，王叔和王婶商量着让凤和二摆见个面，对人家也好有个交待。可还没等他去通知，竟有个纹身男去王叔家抢军装，王叔出门找大佬帮忙，恰巧在路上遇到了我三叔，王叔告诉他，日凤又回来了，还说家里有个无赖，死缠着日凤。我三叔说，走，去看看！“算了，算了，你的腿也不方便，我还是多想办法，让村长大佬把他赶走吧！”这个无赖肥佬，是个游手好闲的散仔，平时专门偷额拐骗，是铜州市场出了名的白粘头，有事没事就找村里的大姑娘，跟他没一个不被带坏的，可又没人敢奈何他。。。三叔说：“没事，叔，先看看再说，走！”
      见王叔带回来个跛脚佬，无赖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还请来一个瘸子！我就怕为你啦？”“是你啊！”三叔走上前，又被他一把推了个踉跄。“欺负我跛脚佬是嘛？光头佬顶上的虱子明摆着，我看你是吃猪下水吃多了，冇识死。”“你敢骂我？”三叔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箭步扑过来，一挣一拽，你别动手，“王叔人你也别管”，捏住散仔的手臂，用力一拧，痛得胖子嗷嗷直叫。“以后还敢来这儿撒野吗？”“不敢了。”“你大声点，我听不见！”“不敢了！”“去！滚蛋！”卜绝头灰溜溜地被三叔轰走了。
      日凤高兴极了，王婶告诉女儿，家里的房子就是二摆修的。日凤对我三叔的好感更多了。王叔拿出那件抗越自卫反击战时穿的军装送给了我三叔，算是认可这个女婿了。两人经过相处，三叔卜屌毛日日带日凤进城逛街，去勾漏洞游玩，去会堂看电影，不但给日凤买东西，就连王婶王叔都有份，他们直夸这孩子懂事。
      这天，三叔送来一只猪口，想让王叔帮忙养着，等他和日凤结婚时给每家每户分一点肉咩，王叔就把肥猪训在卫生间里饲养。三叔就带着日凤去买饲料了。凤凰单车大链饼，车只日凤的确醒。。。
      叔叔婶婶正在憧憬着以后帮他们带孩子的场景，突然看到远处的一个人很面熟。来者正是女儿的前男友佟老师。这个佟老师因为自己的儿子，日凤的弟弟，上学时突然下大雨，被洪水猛兽般的山溪冲走而感到自责，这一走便是数年。。。王叔和王婶明事理，说他当初就不该走。。。
      这时日凤和二摆也回来了。日凤看到老师，情绪非常激动，先是对他拳打脚踢，接着一口咬着佟的肩膀上，老师一动不动地说，对不起，对不起，紧紧抱着日凤。好像日凤嘴里唁唁说道，迟了，迟了，早点抱我，留下来唔得了。。。
      叔婶担心日凤再有什么事，让佟老师先走。佟走后，三叔知道了前因后果，看日凤的反应，明显没有放下佟老师，一个是体育老师，一个是跛脚佬，明眼人都知道怎么选择。这天村长大伯找到了三叔说，有机会再给他介绍一个，要不是你的腿坏了，你比佟老师更合适。三叔闻言满脸失落。
      这天，来王叔家捡猪时，他告诉叔，我这腿要是没拐，那我真跟佟老师比试比试，看谁更有能耐？我不会把凤凤让给他，佟对日凤好，那我不能让凤跟我受一辈子委屈呀是吧？王叔不想占三叔便宜，拿出修房子的钱给他，可三叔愣是没要，这让王叔和王婶心里更不是滋味。这么好的女婿，打着灯笼都难找，可就要说再见了。。。
      三叔准备离开时，见日凤洗衣服回来，三叔满眼都是恋恋不舍。他前脚刚走，佟老师就来了。还带回个不好的坏消息。“副班主任（王婶的闺蜜朋友）死了！”因为上头追责任课老师的责任，她想不开自刎了，接下来也就是班主任佟老师要被之问责了。佟为避免引火烧身，再次一声不吭逃跑了。。。
      如此没勇气，没担当，不负责任的佟就这样又消失了。
      。。。
      这天，王叔在望街岭市场正好碰见二摆子。听说三叔要杀猪。还听到他要结婚的消息。三叔告诉王，等杀了猪多给他送去，毕竟这猪是在他们家养大的。王一脸尴尬，回家和王婶说起二摆要结婚的事，俩人都知道错过了一个好女婿。现在佟跑了，日凤该怎么办呢？二人正在洗衣服，忽然听到外面锣鼓喧天，王叔来到外面才看到竟然是二摆那个绝头来迎亲了。他忙到屋内将日凤妈背了出来！
      “叔，婶！我娶日凤来也”。。。王叔和王婶一脸懵逼和惊诧，这时，日凤从外面回来，看到外面的迎亲队伍，直接躲进了房间里。王婶忙招呼二摆进屋坐，并把日凤叫出来，询问她的意见，“闺女，娘就问你，二摆现在来娶你啦，你可愿意嫁给他吗？”日凤看了看二摆和爸妈，害羞地点了点头。
      大家都为他们感到高兴，赶紧忙活起来，日凤换好了威衫，王叔和王婶叮嘱二摆，日凤已经是你的女人了，把她带走吧。。。
      三叔：“二老就放心吧。我会一辈子爱着日凤的！”
      “闺女不哭，听话！”
      “走啦，走啦”。。。
      迎亲队伍走了，只剩下王叔和王婶恋恋不舍。。。
      婚后三叔和日凤恩恩爱爱，邻居都竖起大拇指夸赞日凤是个好媳妇。三叔在省城里开了一间大公司，日凤帮忙着打理日常事务。他们赚了好多钱，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不久前，回北流街的王府井大街（旧建筑公司旁边的大修厂厂址）建了一幢占地2400平米的高楼大厦。现在退休了，坐享晚年生活，就只收收房租。要说心里有什么烦恼，就是儿子也快奔三了，还没有娶媳妇儿。他可是好想盼着抱孙子的呀，盼孙子的念头始终都是他的一块心病。
      这天，他去收房租，来到楼下奶茶店。“哟，房东！”奶茶妹高兴地让他进来坐坐并递上一杯奶茶。“我说，这个月就过来了，以往都是20头交租金，现在过去一个星期了禾，你是不是不想租了？”奶茶妹，租，租，租，那么好的生意肯定要租啦。。。“胡汉三”又说，顺便同你讲声，过去三年，疫情期间，大家生意都不好做，租金也一直没涨。这个月租金要升到5000了禾。奶茶妹，怎么涨这么多。跛说，不单单涨你的，你问问北流街的人，整条街都涨了。。。奶茶妹再没有说什么，掏出苹果13拨打了个电话：“亲爱的，奶茶店房东说这个月房租涨到10000了，一会给我转帐哦！”我叼，老头听了，只死妹精！我就涨了你5000，你直接就要个10000？顺手牵羊就赚了5000？佩服佩服！”刚说完，儿子就从泰国打回了电话：“老爸，给我转20000过来。”“要20000干嘛？”“最近我交了个女朋友，她开的奶茶店租金要20000”。。。“喂，哪个女朋友？哦，屋企开奶茶店的？”。。。哈哈哈哈，可以啊，儿子。。。立即转帐。反正金多银多，只叼奶。。。真是养了这么一个坑爹的儿，要不是抱孙心切。。。